血祭 (3-1)

第一段　血月悬空，祭场初现

亥末子初，百凤山最深处的天穹被一轮血月压得极低，像一柄随时会坠落的弯刀。

张无羡与蓝愿被血阵吞噬后并未失散，反而被传送至一处更为幽邃的谷地——四面峭壁环绕，中央静卧一泓冷湖，湖面无风自动，涟漪层层翻出血色。

湖心孤岛，以铁索为桥，岛上石台斑驳，刻着与后山、与张家族徽同源的麒麟纹。石台四周，十二面铜镜悬空，镜背铭文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反射出血月冷光，将湖面切成无数碎片。

蓝愿的机关翼仅剩半扇，银蓝光羽折断，却仍倔强地护在少年身前。她指尖机关扣弹动，弹出最后一枚透骨钉，钉尖对准湖心：“那是镜湖祭坛，蓝氏秘卷里记载过——三十年前曾封印魇狐，如今封印被人动了手脚。”

张无羡握紧黑金古刀，刀身已恢复裂痕，却在血月下透出暗红脉络，如活物呼吸。他耳后朱砂痣灼烧般滚烫，仿佛与岛上铜镜遥相呼应。

忽然，湖面浮起一盏盏青灯，灯芯无火自燃，漂向岸边。每一盏灯芯里，都蜷着一缕细小魂魄，或哭或笑，像被囚的萤火。

蓝愿脸色惨白：“是蓝氏历代封印的魇魂，竟被提前释放……有人在用它们铺路。”

话音未落，铁索桥另一端，缓缓出现一道人影——白衣、抹额、佩剑避尘，月色下俊雅如昔，却带着诡异的温柔。

蓝曦臣。

他左手托一只琉璃灯，灯焰幽绿，右手执一卷残谱，谱上朱砂如血。

蓝曦臣：“阿羡，阿愿，”他温声道，“时辰到了。”

蓝曦臣盘膝坐于石台，指尖拨弦。

第一声琴音响起，湖面青灯骤然大亮，魂魄尖啸着冲向张无羡与蓝愿。

张无羡横刀在前，刀风劈开第一波魂潮，却仍有几缕擦过蓝愿肩头，瞬间在她肌肤上烙下漆黑指印。

蓝愿：“含光君！”蓝愿咬牙，“您到底要做什么？”

蓝曦臣：琴音未停，蓝曦臣抬眸，眼底血丝密布，温润尽褪：“借麒麟血脉，开镜湖第二重封印。张家守终极，蓝氏守魇狐——如今，两道封印皆需钥匙。”

张无羡：张无羡冷笑：“钥匙？你把我当钥匙，也得问刀答不答应。”

他踏前一步，刀鸣如雷。刀背裂痕中渗出赤金血丝，与湖面血月交相辉映。

蓝曦臣叹息，琴声陡转，如急雨敲窗。十二面铜镜同时旋转，镜光化作锁链，缠向少年。

蓝愿机关翼残片猛然展开，挡在锁链之前，却被镜光灼得焦黑。她嘴角溢血，却仍不退：“要动他，先过我。”

张无羡心头一震，手中刀势暴涨，一式“断岳”劈向镜链。锁链崩碎，铜镜却反噬刀气，震得他虎口开裂，血珠溅落石台。

血滴触阵，麒麟纹瞬间亮起，石台中央升起一道漆黑裂缝，裂缝中伸出苍白手臂，五指如钩，直抓蓝愿。

“蓝愿！”

少年挥刀斩臂，断臂化作黑烟，却在空中凝成一只血眼，直直注视他。

血眼中，映出蓝愿被拖向裂缝的画面——少女机关翼尽碎，指尖机关扣崩裂，血线在空中划出绝望的弧度。

张无羡怒吼，刀锋划破掌心，以血为引，强行催动张家禁术“月读”。

石台四周景象骤变——血月化作白昼，镜湖化作火海，火海中浮现一座青铜巨门，门上铁索缠绕，锁链尽头，是蓝曦臣与另一个模糊身影并肩而立。

模糊身影回首，竟是少年模样的张起灵。

张无羡心神剧震：“爹……？”

火海翻涌，张起灵抬手，指尖点向他心口：“钥匙，守门，或开门。”

画面骤然破碎，张无羡跪倒在石台，刀尖撑地，大口喘息。

蓝曦臣琴声已停，幽绿灯火照得他面色惨白：“你看见了？那是张家与蓝氏共同的宿命。”

少年抬眼，血丝密布：“宿命？我偏不奉陪。”

他猛然起身，刀锋直指蓝曦臣：“放人，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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