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张管事被雷霆处置,如同在油锅里滴入冷水,让紫禁城底层宫人拍手称快的同时,也让某些利益相关者暗自心惊肉跳。
新上任的御膳房副总管姓钱,果然如傅恒所提醒的那般,是高斌安插进来的门人。此人面相圆滑,逢人便带三分笑,可那笑意却 rarely 达眼底。他一上任,便对尔晴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与“尊重”,一口一个“尔晴姑娘”,遇事总要“请教”她的意见,仿佛她才是御膳房的隐形主管。
尔晴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钱副总管摆明了是笑面虎,先礼后兵,试探她的深浅,指不定正憋着什么坏水呢。她面上也笑嘻嘻地应承,心里却拉满了警报,叮嘱小路子等人加倍小心,一切按规矩来,绝不留下任何把柄。
这日,乾隆在养心殿批阅奏折至深夜,忽感腹中饥饿,便吩咐御膳房做碗清淡的夜宵送来。这差事自然落到了钱副总管头上。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亲自监督,做了一碗看似清淡却极其讲究的鸡丝银丝面,汤头是用老母鸡、火腿、干贝等吊了足足六个时辰的清汤,面条是御厨手工抻制的龙须面,细可穿针,配上撕得极细的鸡胸肉丝和几棵嫩青菜心,鲜香扑鼻。
然而,就在装碗呈上去之前,钱副总管趁着左右无人,极其快速地用手指蘸了点一旁备着的、味道浓烈的腌韭花酱,在碗边内侧抹了一道。那味道极其霸道,一旦沾上,整碗面都会带上那股说不出的咸齁味儿。
他心里冷笑:尔晴不是鼻子灵吗?不是常替皇后娘娘尝膳吗?这碗面看似完美,但碗边这点“小手脚”,送膳太监一路端过去不易察觉,但只要皇上拿起筷子一搅动,或者尔晴(如果她又被叫去试毒的话)端起来一闻,必定能发现那异常浓烈的异味!届时,御前呈上异味膳食,乃是御膳房失职大罪!他再“不经意”地透露,这碗是尔晴姑娘“特意关照”要精心制作的……看她还怎么嚣张!
果然,夜宵送到养心殿,李玉照例谨慎,见皇上有些疲惫,便习惯性地提议:“皇上,要不……让尔晴姑娘来看看?”乾隆近日对尔晴的“特异功能”也有点好奇,便点了点头。
尔晴被匆匆传来。她心里嘀咕着这大晚上的也不让人安生,面上却恭敬地行礼,然后看向那碗看似清淡美味的面条。
她先是凑近,轻轻扇闻了一下。汤头的鲜香没问题。但她敏锐的嗅觉立刻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极其细微的咸齁气,并非来自汤本身,而是……仿佛来自碗的边缘?
她心下起疑,但没有声张。按照规矩,她需要象征性地尝一口汤。
就在她端起碗,嘴唇即将碰到碗边的瞬间,那股腌韭花的味道猛地清晰起来!而且位置非常刁钻,正在她下口之处!
好个阴险的笑面虎!在这儿等着她呢!
若是前世,她或许会惊慌失措。但现在的尔晴,遇事就是干!脑子转得飞快。
电光火石间,她非但没有放下碗,反而就着那姿势,极其自然地、小小地啜饮了一口汤。然后,她放下碗,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难以形容的表情,像是回味,又像是困惑。
“怎么了?”乾隆察觉有异,开口问道。李玉也紧张起来。
尔晴蹙着眉,似乎在仔细品味,然后她看向乾隆,眼神“纯真”又带着点“不确定”:“回皇上,这汤……味道很是特别。鲜美无比,但……似乎又隐隐透着一股……一股……磅礴的生命力?对,像是把天地精华都浓缩在了这一碗里!奴婢才疏学浅,竟形容不出其万一,只觉得……此汤只应天上有!”
乾隆:“???” 李玉:“!!!”
一碗夜宵面汤,喝出天地精华、磅礴生命力?这丫头是饿昏头了还是又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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