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的“在意”与“困扰 (2-1)

富察傅恒发现，自己最近听到“尔晴”这个名字的频率有点过高了。

无论是在宫中行走，还是与同僚交谈，甚至是在家中用膳时，都能不经意间听到关于她的种种“壮举”。

“听说长春宫那个尔晴，又把御膳房的管事给扳倒了！”

“啧啧，当着皇上的面，直接指出腊八粥有问题，那胆子！”

“现在底下人都说她是‘女青天’呢！”

“性子是烈了点，但心是好的，净给咱们穷人出头了！”

傅恒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如同投入一颗颗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他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在入宫当值时，绕路经过长春宫附近。有时能看到她叉着腰在院子里“训诫”偷懒的小太监，表情生动，眉眼飞扬；有时看到她提着食盒脚步轻快地穿过回廊，嘴里似乎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有时则看到她坐在廊下，耐心地教一个小宫女辨认草药，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柔和而专注。

每次见到她，他都会想起那日偏殿里，她嘴角沾着奶沫、又窘又怒瞪着他的模样，像只张牙舞爪却又莫名惹人怜爱的小兽。然后，他的嘴角便会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向来冷静自持的富察侍卫感到一丝陌生的……困扰。

他试图用理智来分析：她行事鲁莽，不计后果；她出身包衣，与他不甚相配；她似乎对他……也并无多少好感，甚至每次见到他都像只炸毛的猫。

但理智的分析毫无用处。他的目光总会追随她的身影，他的耳朵总会捕捉关于她的信息，他的心情会因她的安危或喜乐而起伏。

这种在意，来得莫名，却汹涌难以抵挡。

这日，他终于在御花园的假山石后，“偶遇”了正偷偷掰着腊八粥里桂圆吃的尔晴。（皇后赏的粥太多，她吃不完又舍不得浪费，正在偷偷加餐。）

尔晴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吓得差点噎住，慌忙将手里的桂圆藏到身后，看清是傅恒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傅恒大人，您很闲吗？怎么每次都能撞见别人……呃，休息？”

傅恒看着她像只偷吃被抓包的松鼠，嘴角微弯，故意板着脸道：“御花园乃宫中重地，岂是偷懒吃东西之处？”

尔晴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也忘了遮掩了，举起手里的桂圆理直气壮地说：“这怎么叫偷懒？这叫珍惜粮食！皇后娘娘赏的，粒粒皆辛苦！难道大人要我去皇上面前吃吗？”

她总是有这样多的歪理，偏偏还说得一本正经。傅恒眼底的笑意更深，他向前一步，逼近她。

尔晴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假山石。

傅恒伸出手，却不是朝向她的桂圆，而是轻轻拂过她的唇角。

指尖温热的触感一掠而过，尔晴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睁圆了眼睛看着他。

傅恒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尖捻着一粒小小的桂圆壳碎屑，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事实：“吃到脸上了。如此仪态，怎配侍奉皇后娘娘凤驾？”

尔晴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是气的也是羞的！又是这样！又是这种看似正经实则撩人的举动！这个富察傅恒到底想干什么？！

“你！”她气得想骂人，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

傅恒却不再看她，转身欲走，走出两步，又停下，背对着她，状似随意地道：“御膳房新来的副总管，是高斌（高贵妃父亲）的门人。你最近……收敛些，没事别往那边凑。”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

留下尔晴一个人对着假山石，手里还捏着那颗桂圆，心跳如擂鼓，脸上红白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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