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刚擦黑就沉了下来,温承业的书房里燃着半支没烧完的红烛,火光将他微驼的背投映在墙上,像只缩成一团的困兽。
温栀梨猫着腰从廊下摸过来时,靴底碾碎了地上的冰碴子,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她攥着那柄裁衣用的萧银剪,指尖因用力而变的泛白——这是母亲教她做女红时给的,前世她被关进柴房时,这把剪刀咯的她手心全是血。
“父王。”她轻声唤道,声音犹如飘在风里的雪花。
温承业惊得抬起头 ,烛火映着他眼角的皱纹更深,见是温栀梨,他皱起了眉;“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温栀梨目光落在他案头那叠还未写完的和亲折子,最上面一张“北狄”二字被烛油晕开,像团化不开的血。她攥紧银剪,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父王,阿梨不愿替若氏姐姐去和亲。”
温承业放下笔,指尖敲了敲桌面;“胡闹!这是长公主的意思,更是太后的旨意。”
“可是阿梨还微及笄呢!”温栀梨往前挪了两步,袖中银剪碰到案角,发出清脆的“叮”声,她下意识攥紧了袖口。“再说,玩今年才十二——这及笄的话,未免太早了些!”
温承业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母妃当年需要精心照料,不也照样替镇南王府守了十年的规矩?”他扯了扯嘴角,“你要学着像你母妃那样懂事啊!”
“母妃才不傻。”温栀梨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温承业已经站了起来。他的巴掌带着风声落下来,温栀梨本能的偏头,后颈重重的撞在桌角。温栀梨眼前一阵发黑,却看见温承业的靴尖碾柱她的手背;“反了!你母妃投湖前还求我无论如何都要宽恕你,你倒是比他更野。”
“王爷!”
沈侧妃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她扶着门框,鬓边得缠枝莲金步摇轻晃,像一朵开在血里的花。她快走两步,蹲下身替温栀梨擦去脸上得血;“阿梨,你这孩子,怎么能跟你父王撒泼呢?”她的指尖掠过温栀梨的发顶,又轻轻地碰了碰温承业的手背“王爷别动气,阿梨许是白天受了惊吓……”
“给我滚!不要你假好心!”温栀梨甩开她的手,指甲狠狠地在沈侧妃的腕上刻下一道红痕。她望着温承业,眼泪混着血往下淌;“你害死了我母妃,我恨你!”
温承业的手停在半空,沈侧妃瞳孔骤缩,赶忙掩住她的视线;“王爷,阿梨还小,不懂事……”她转头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先把郡主带下去,关在柴房里,让她好好冷静一下。”
“我不去!”温栀梨挣扎着往后退,后背抵上冰凉的门框。她望着沈侧妃嘴角那抹得逞的笑,突然想起前世——替嫁那天,他也是这样的笑,甚至将他推进花轿时,还说;“当年,你母妃也想逃,结果呢?还不是留在了镇南王府。”
“带下去!”温承业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狠厉。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时,温栀梨听见沈侧妃在门外说;“明日让厨房别给温栀梨送饭了。小小年纪就敢弑父,真是恶毒。”
寒风灌进柴房里,漏风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温栀梨缩在稻草堆里,喉咙干的冒烟。稻草里渗着雪水,冻得她后背发疼。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腕间的银镯,那是母妃留下的,此刻还带着温度——母妃说过,这镯子可以护她周全。
“郡主……”
隔壁传来细细的啜泣声,温栀梨支起耳朵,便听见一个小丫鬟的声音;“壁秋姐姐,你说郡主会不会被饿死?我昨日瞧见厨房的张嬷嬷就只往柴房里送了碗冷水,里面甚至还泡了半块霉饼……”
“嘘——”另一个丫鬟压低声音说;“呢每次看见侧妃的眼神?她就是想让郡主死在这儿!”
温栀梨把脸埋进膝盖里,前世她被关在柴房整整三天,也是像如今这样听着外面的议论听着沈侧妃的笑声,听着自己的心跳一声声落下去……
“吱嘎——”
柴房的门猛地被推开。温栀梨抬头,便看见满地的月光,还有站在门口的两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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