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清晨,晨雾裹着冰碴子,浸过温栀梨的鞋尖。她刚从慈宁宫出来,还没来得及回正院,便立在王府偏院的廊下 ,望着院角那株老槐树——母妃说过,这树是她及笄那年栽的,要到开春才会绽出星星点点的红。
可如今,枝桠上还挂着昨日的雪,像极了她腕间那一圈银镯,冷得刺骨。方才在慈宁宫,太后握着她的手只叹“可怜”。话里话外却都在催她应下替封若瑶去北狄边塞和亲的事,她攥着帕子没答应,只说回府和父王商议,指尖至今还僵着。
“郡主,你可算回来了!”粗使丫鬟碧秋捧着红漆木匣匆匆赶过来,匣盖边缘雕着并蒂海棠。是母亲生前常用的花样——母亲总说并蒂莲太俗,唯独偏爱这海缠枝棠,说它藏着“岁岁相守”的念想。她眼尾泛着红,手指还在发抖,“方才侧妃派人来问了三次,说长公主府的帖子得赶紧送过去,我,我没敢应……”
温栀梨接过木匣,指尖触到匣底熟悉的凹痕。前世她稀里糊涂应下替嫁,这只匣子里装的却是和亲盟书,正在的密信被沈侧妃装进了妆匣夹层。而此时,匣底凹陷的纹路咯着指尖带着刺痛——上面正刻着“平安”二字,是母亲生前教她刻上去的——原来母亲早料到会有今日,提前在匣底凿了暗格。
“碧秋,先去小厨房取碗热粥,要加红糖的。”她压低声音,目光扫过院外,生怕沈侧妃的人盯着。
碧秋愣了愣,点头应下快步往外走,裙角扫过廊下的铜鹤灯台,带起一阵稀碎的声响。温栀梨望着她的背影,喉间泛起苦涩。前世,碧秋替她挡了一箭,鲜血浸透来她的大红嫁衣,到最后抖没能说出那句“郡主,奴婢知道您委屈”,这一世,她决不能让碧秋再出事。
当碧秋端着热气腾腾的红糖粥回来时,温栀梨躲进屋内,迅速打开木匣,里面整整齐齐三封信;一封是长公主催递的回帖,一封是父王温承业亲自写的“长公主病重,替嫁莫辞”,上面墨迹未干,晕开一小片墨渍,显然是刚写好不久;最后一封是母亲熟悉的蝇头小楷,却藏在两层洒金笺底下。
“阿梨,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阿娘已经不在了。沈氏毒杀我时,手里有半块染血的帕子,帕子角绣着你父王的名字。她认为是我求你父王回心转意的证物,可你父王知晓她与外敌私通,却还留我在府中,不过是等着寻个由头将我处理罢了。
后院的槐树下,埋着一个匣子,是我陪嫁的紫檀木梳妆匣,底层暗格里有一副阿娘绣的《梅花图》画轴里有一个夹层,里面有沈氏与兵部侍郎往来的密信。你腕间有一个银镯,是母妃嫁入镇南王府时,你外祖母传给母妃的。若有一日你想要离开这镇南王府,可带着它去平落王府找你外祖父和姨母,她们会接纳你的。
阿梨别怕,母妃会在天上看着你,希望母妃的阿梨能快乐的长大。成为大楚最快乐的小郡主。”
温栀梨的手轻轻抚过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时,眼泪砸在了信纸上。在纸上的墨晕染开来。她突然想起昨夜梦境里,母亲站在妆台前,摩挲着那只紫檀木梳妆匣时,手腕上的银镯闪了一下——原来,母亲在临终前,就已经把梳妆匣的暗格教给了她。
“郡主。”碧秋见她眼眶通红,声音发颤“可是沈侧妃……又来催了?”
温栀梨合上木匣,将信筏叠好塞进棉袜里贴着腿,再用裙摆遮住。她望着铜镜中那张苍白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碧秋,去把我昨日绣的那方茜的洒金帕子取来。”沈侧妃总说她爱素色,瞧不上她的“寒酸,”,今日她便要沈侧妃好好看看,什么才是藏锋的“体面”。
谁知,刚把帕子揣进袖中,就听院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侧妃娘娘驾到——”
温栀梨款了神色,扶着碧秋的手走出内室,恰好碰见沈侧妃迈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嬷嬷。
“哟,郡主这是躲在屋里抹眼泪吧?”沈侧妃端着架子,指尖掠过她的发顶,语气阴阳怪气;“长公主府的帖子,你到底应是不应?难不成要让王爷来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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