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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宁布掀帘走了进来。他生得是典型的乌托人模样,身量不高,体格却颇为壮实。
往那儿一站,自带一种敦实厚重的观感,寻常人见了,多半会觉得这是个憨厚可亲的汉子。
可只要细看,便会发现他那双眼睛转动之间,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活络,偶尔闪过的精光,又透着几分藏不住的奸诈与狡猾,让人不敢轻易放下戒心。
他脸上挂着惯常的笑眯眯的神情,几步走到太子广延身侧,规规矩矩地欠身行了一礼,语气热络又带着几分熟稔……
“殿下,咱们又见面了。”
太子广延一瞧见玛宁布,方才在殿中因诸事不顺积攒下的那股烦躁,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又冒了出来。
他脸上没什么好气,只淡淡抬了抬手,沉声道……
太子:坐吧。
玛宁布也不推辞,依言在太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姿态放得很低,却又不显谄媚。
太子:开设榷场一事,你也都看见了。
广延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推诿……
太子:不是本宫不肯帮你,这些日子,本宫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去周旋了。
玛宁布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依旧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半点恼意也瞧不出来,仿佛广延口中的难处与他无关一般。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
“殿下,当初您和国主可是已经说好了的,大魏这边帮着乌托国开立榷场,我们乌托国,自然也会尽全力助殿下得到您心心念念的一切。”
“莫非……”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抬眼看向广延,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
“殿下这是已经打算放弃那个位子了?”
太子:胡说。
广延猛地一拍桌案,声音陡然拔高,脸上怒意尽显……
太子:你懂什么!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
玛宁布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惊了一下,微微敛了敛笑容,却依旧镇定地说道……
“殿下息怒。”
“只是如今大魏朝中的局势,确实不容乐观啊。”
“暗中支持四皇子的人,细数起来可不在少数,那些人明里暗里的动作,殿下心里想必比谁都清楚。”
“再者说,殿下您和那封云将军素有过节,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封云将军在军中威望甚高,他的态度,或多或少总会影响到一些人。”
“更不必说,大魏皇帝平日里对四皇子的偏爱,那也是有目共睹的……”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眼下的局面,对殿下您都很不利啊!”
他顿了顿,见广延脸色越发难看,却还是继续说道……
“而且殿下从前就跟我说过,渤海王和上阳将军在朝中的分量极重,他们二人的意见,往往能起到关键作用。”
“可为什么据我所知,他们二位暗中,其实已经偏向四皇子,开始支持他了呢!”
太子广延紧紧咬着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玛宁布的话,像一根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心中最焦虑、最不安的地方。
他虽然眼下还占着太子这个位子,名分上是储君,可只要父皇文宣帝一日没有立下传位诏书,他这个太子之位就一日坐得不安稳,仿佛随时可能被人取而代之。
他想起之前,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肖怀瑾那个心腹大患赶出了朔京,本以为能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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