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倦日情空涌,恰如昨日玉箫笛。”
……
鎏金兽首衔环门轰然洞开,玄色衣角裹挟着龙涎香漫进殿厅。
年轻都督肖珏缓步踏上玉阶,每一步都沉稳而不失优雅。
他身着黑底绣金蟒纹的朝服,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金色的涟漪。
腰间悬挂的九螭纹白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泠泠之声,宛如春日新柳在微风中摇曳,映衬出一抹月白的剪影,愈发显得风姿卓绝。
谁能料到,这位身姿如玉、举止优雅的贵公子,竟是沙场上浴血厮杀、令敌胆寒的悍将?
眉眼之间,未见半分杀伐戾气,唯有墨香氤氲的矜贵之气悄然流转于袍角之间。
沈暮雪攥着鲛绡帕的指尖微微发白,死死盯着那道挺拔身影。
肖珏步伐沉稳而从容,行至禾晏身旁时,广袖轻拂过地面,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
禾晏身着绯色朝服,与玄色蟒袍相映成辉,两者交叠之间,在丹墀之上投落下仿佛交颈双栖般的剪影,既显庄重又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默契。
满朝文武屏息间,恍惚见得对璧人正在行合卺之礼。
文宣帝:爱卿平身。
承平帝目光扫过禾晏……
文宣帝:武安郎也起来吧。
两人起身时玉带相撞的清音,惊得林双鹤手中湘妃竹扇险些跌落。
他望着肖珏若有所思的侧脸,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扇骨捏得发白……
那肖珏最是护短,如今这局,究竟该如何才能让禾晏全身而退?
肖珏忽然长身玉立,玄色蟒袍拂过满地碎玉般的日光……
肖珏:回陛下,禾姑娘乃微臣未婚正妻。
肖珏:出征凉州前,臣唯恐兵戈无情,不忍与她分隔两地,才将她带在身边。
肖珏:未曾想她巾帼不让须眉,于战场上屡立奇功。
他抬手轻叩腰间螭纹玉佩,声音清朗如金石相击……
肖珏:数月前臣已将实情密奏御前,绝无半分欺瞒。
承平帝抚掌大笑,龙袍上的金线盘龙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文宣帝:朕还道肖爱卿要做个逍遥孤臣,倒不想竟藏着这般深情!
文宣帝:天下男子万千,如此情痴当真少见。
这番话惊得禾晏身形微晃,凤目下意识望向身侧。
肖珏却如青松般端立,玄色朝服裹着沉稳如山的气息,教人瞧不透半分心事。
“荒谬!”
一声尖锐斥喝撕破殿中寂静。
沈暮雪攥着鲛绡帕从女眷席上起身,珠翠头饰撞出凌乱声响……
“朔京上下皆知肖都督至今未婚,何时冒出个未婚妻?”
她的声音似淬了毒的银簪,字字刺向禾晏……
“分明是这贱妇攀附权贵,都督何必为她编造谎言!”
满殿哗然间,肖珏寒星般的眸子骤然凝霜。
沈暮雪话音戛然而止,后颈泛起细密冷汗……
那双浸过无数鲜血的眼睛,此刻正像审视将死猎物般盯着她,教人连呼吸都化作刺骨寒冰。
肖珏:她的确不是我的未婚妻。
殿内呼吸声骤然凝滞。
禾晏攥着衣袍的指尖微微发颤,却见肖珏玄色蟒袍掠过青玉阶,月白衬里如流云漫过丹墀。
青年垂眸望向她时,眼尾凝着碎金般的烛火……
肖珏:是我眼中景,心中事,意中人。
这句话如投进深潭的石子,惊起满殿涟漪。
众人皆知右军都督肖珏剑挑西北狼,掌掴南蛮王,素日里眉眼含笑却能取敌首级于千里,这般狠厉之人,竟也会说出这般缠绵情话?
连沈暮雪攥着团扇的手都在发抖……
她追随肖珏八载,见过他挥剑斩敌,见过他醉卧沙场,却从未见过此刻这般温柔的眼神。
承平帝手中的鎏金酒盏晃出一圈涟漪,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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