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尘烟与低语预兆 (3-1)

间屋边缘的贫民窟如同一个巨大的、自发形成的有机体，充斥着生命的喧嚣与挣扎。狭窄的巷道上方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各种颜色的电线、晾衣绳和偷接的灵脉管道，晾晒的衣物和简陋的广告牌在微风中飘荡，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混杂着食物烹煮的香气、垃圾的腐臭、劣质燃料的味道以及无数人生活的气息，与灵下那 压抑感截然不同。

回响和荆芥混在嘈杂的人流中，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荆芥熟门熟路地带着回响穿梭在迷宫般的小巷里，避开主要干道和那些看起来就有帮派背景的人聚集的角落。她们的衣服上还沾着废墟的灰尘和河水的污渍，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这在贫民窟里再常见不过。

周围的喧嚣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保护，但也让回响神经紧绷。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哭闹声、夫妻的争吵声、某个角落里传来的不成调的乐器声……所有这些声音试图掩盖那规律的滴答声，却又无法真正驱散那种被无形之物凝视过后残留的寒意。她忍不住一次次回头，总觉得那片废墟的阴影中，那双镜面般的护目镜仍在某处注视着她们。

荆芥的状态同样紧绷，但她将警惕隐藏得更好。她购买了两份用油纸包裹的、看起来不怎么卫生的烤饼，递给回响一份，自己则一边机械地咀嚼，一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评估着潜在的风险。

“我们得尽快见到‘守碑人’。”荆芥压低声音，几乎湮没在周围的嘈杂中，“那块石头……还有‘观测者’……事情超出了常规情报的范围。”

回响点点头，食不知味地啃着干硬的烤饼。她摸了摸胸前衣服内袋里那个青铜罗盘干扰器，它微微发热，仿佛仍在抵抗着某种不可见的压力。“守碑人……他会相信我们吗？关于那些……东西？”

“他看守的就是不被相信的历史。”荆芥的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但我们必须说服他。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们在一个卖旧零件的摊贩前停下，荆芥用几枚晶尘换了两顶宽檐旧帽子和两件颜色暗淡的斗篷，进一步遮掩了面容和身形。穿上这些，她们更像贫民窟里常见的、为生计奔波的底层居民了。

继续向间屋核心区域前进，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规整一些，但也更加拥挤。巨大的灵脉主管道在头顶纵横交错，如同钢铁巨树的根系，发出低沉的嗡鸣，为下方林立的店铺、作坊和拥挤的公寓输送着能量。蒸汽与灵光混合的雾气弥漫在街道上。

在一处相对热闹的交叉路口，她们看到了贴在墙上的最新通缉令。上面粗糙地绘制着两个蒙面女性的画像，特征模糊，主要强调的是“涉嫌破坏圣域安宁、盗窃重要宗教物品”。赏金不菲。落款是灵下祭祀院和间屋领导团联合签署。

通缉令前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啧，又是灵下那帮神棍的事，跑到我们间屋来撒野……”

“赏金倒是不错，可惜画得亲妈都认不出来。”

“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自己搞丢了东西赖别人……”

回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拉低了帽檐。荆芥则不动声色地带着她绕开了人群，拐进另一条小巷。

“他们动作很快。”荆芥冷声道，“看来‘观测者’的影响比我想象的更深，竟然能推动间屋领导团联合发文。”

这意味着，她们现在的处境更加危险了。不仅有可能来自“观测者”的超越理解的追杀，还要面对常规势力的搜捕。

就在她们经过一家生意兴隆的酒馆门口时，里面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喧闹声，许多人挤在门口和窗户边看着什么。

“……又赢了！‘铁颚’贾巴尔德已经是七连胜了！”

“老天！他那一下灵能重击简直能把合金板都打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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