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臼旅店的房间狭小而洁净,四壁刷着苍白的涂料,除了一张硬板床、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再无他物。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熏香似乎更浓了些,试图掩盖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或许是陈旧木头的霉味,或许是灵脉过滤后残留的、一丝极淡的金属腥气。
荆芥检查完门窗,又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类似罗盘的青铜仪器,放在桌子中央。仪器的指针微微颤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表面刻着回响看不懂的复杂能量纹路。
“简易干扰器,”荆芥解释道,声音压得很低,即使在这隔音似乎并不好的房间里,她也保持着最高警惕,“能稍微扰乱低强度的能量窥探,但对付不了祭祀院的高级货。”
回响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飘向窗外。透过那扇小小的、蒙尘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圣城的一角。夜幕正在降临,那些无处不在的金色光辉并非来自自然星光,而是来自建筑表面镶嵌的发光晶体和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的灵能光球,将街道照得亮如白昼,却冰冷无比,投不下任何温暖的影子。偶尔有巡逻队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地走过,像冰冷的机械。
这里就像一个精美却毫无生气的模型。
“我们……具体要等什么?”回响收回目光,看向荆芥。等待令人心焦,尤其是那规律的滴答声和窗外这座窒息的城市都在提醒她时间的流逝和处境的诡异。
荆芥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窗边,再次确认了街道上的情况,然后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张写着“旧识”的光线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已经有些黯淡。
“‘青雀’病危,”她重复着纸条上的关键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两个字,“这是关键。在灵下的暗语里,‘青雀’通常指代那些依旧保持着纯粹信仰、试图传递真实声音的人。他们往往藏身于最不起眼的地方。”
她的目光扫过这家旅店简陋的陈设:“这家‘药臼旅店’的老板,多年前欠我一条命。这里是安全的据点之一。但我们不能主动去找‘青雀’,狂热派的眼线无处不在,任何贸然的接触都可能害死他们。我们必须等,等一个合适的信号,或者等他们确认我们的身份后,主动来接触。”
“什么样的信号?”
“可能是一句特定的谚语,一个不起眼的标记,或者……”荆芥的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夹杂着旅店老板老欧恩惊慌失措的辩解声和某种粗鲁的呵斥。
荆芥眼神一凛,瞬间吹熄了桌上唯一的萤石灯,房间陷入黑暗。她无声地移动到门边,耳朵贴近门缝。回响也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脚步声沉重地上楼,听起来不止一个人。他们在隔壁房间门口停下,粗暴地敲打着门板。
“巡查!开门!”一个蛮横的声音喊道。
隔壁住的是一个看起来病恹恹的、从间屋来的香料商人。回响听到他哆哆嗦嗦开门的声音。
“大人……请问有什么事……”
“少废话!接到举报,你私自携带未经净化的间屋香料,可能污染圣域灵脉!搜查!”
接着便是翻箱倒柜的声音、商人的哀求和物品被砸碎的声响。折腾了足足一刻钟,那队巡查似乎才满意(或者说失望)地离开,脚步声沉重地下楼远去。
旅店里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楼下老欧恩低低的、无奈的叹息声。
荆芥缓缓直起身,重新点亮萤石灯。她的脸色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阴沉。
“看到了吗?”她轻声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这就是日常。任何一点‘不合规矩’,都可能成为他们找你麻烦的理由。所谓的举报,多半是子虚乌有,只是他们立威和敛财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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