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蹄酒馆地下的房间里,气氛紧绷如弓弦。荆芥的行动快得惊人,几乎是在决定北上的瞬间就已收拾好两个看起来磨损严重却实用的行囊。她扔给回响一套深灰蓝色的、用耐磨粗布制成的衣裤,款式简单,便于活动,是间屋下层常见的旅人装扮。
“换上。所有从神庙带出来的东西,包括那身旧袍子,全部留下。”荆芥的语气不容置疑,她已经迅速地将自己标志性的工具分门别类地藏进衣物夹层和特制的皮具里。
回响不敢怠慢,快速换好衣服。新衣服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尘土和草药混合的味道,掩盖了她自身可能存在的气息。她看着被丢在角落的那件柔软却显眼的亚麻袍子,仿佛看到了那个在神庙中茫然醒来的自己正被一点点剥离。
荆芥递过来一条边缘有些磨损的深色头巾:“把头发包起来,脸也遮住些。间屋通往灵下的驿车上眼线不少。”她又拿起桌上那盒伪装用的“灵脉能量研究”仪器——几个看起来复杂却基本无效的水晶和金属零件,塞进回响的行囊里。“记住,你是我沉默寡言的助手,非必要不开口,一切由我应对。”
回响笨拙地包好头巾,拉高一部分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依旧盛满不安的眼睛。她背起行囊,分量不轻,里面还装着荆芥给她的一些干粮和那瓶清凉油膏。
“这个……”回响看向桌上那块暗红色的“血痂”碎片。
荆芥毫不犹豫地将它拿起,用一小块软铅皮仔细包裹了好几层,直到它不再散发任何能量波动,然后塞进了自己贴身的衣袋里。“这东西太扎眼,我保管更安全。”
最后,荆芥吹熄了桌角的萤石灯。房间陷入黑暗,只有门上那个打结的符号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红光,像一只窥视的眼。
她们没有从酒馆正门离开。荆芥带着回响穿过一条更加隐蔽、堆满废弃酒桶的狭窄通道,从裂蹄酒馆的后巷钻了出来。外面天色昏暗,间屋特有的灵脉幽蓝光芒与各种人工照明混杂在一起,让街道笼罩在一片光怪陆离的朦胧之中。
通往北部驿车站的路上,荆芥刻意避开主干道,选择了一条条人烟稀少的小径和架空管道。回响沉默地紧跟其后,努力记下路线。她发现荆芥对间屋的阴暗角落熟悉得惊人,总能提前感知到巡逻队的动向或是潜在的危险区域,巧妙地避开。
滴。滴。滴。
声音仍在回响脑中回响,但或许是因为即将离开它的“源头”,或许是因为油膏和紧张情绪,它似乎变得稍微遥远了一些。
北行驿车站与其说是个车站,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嘈杂混乱的平台。平台依托着一条巨大的、通往北方灵下世界的灵脉分支管道而建。几艘看起来像是用各种废弃金属板和木材拼凑而成的、形状古怪的悬浮舟船正停靠在平台边,等待着乘客和货物。拉车的并非生物,而是几台吭哧作响、不断排出蒸汽的老旧灵脉引擎。
荆芥买了最普通的两张货客混装的车票,带着回响登上了其中一艘最不起眼的驿车。车厢里弥漫着牲畜、货物和汗水的混合气味,挤满了各种身份的旅客:面带忧色的商人、眼神麻木的劳工、几个包裹得严严实实、可能是去灵下朝圣的信徒。空气污浊而沉闷。
荆芥找了个靠近车厢尾部、相对隐蔽的角落位置,让回响坐在靠窗的内侧,自己则坐在外面,帽檐压得很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车厢内的情况。
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驿车猛地一震,缓缓悬浮起来,沿着那发出幽蓝光芒的灵脉管道,开始向北行驶。窗外的景象逐渐从间屋密集混乱的建筑,变为荒凉的、遍布着巨大金属残骸和断裂管道的废墟地带。
旅途漫长而沉闷。回响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灵脉光芒照亮的荒芜景象,心神不宁。那只带着L.A.指环的手、洁白的天花板、金属栏杆的景象,以及齿轮卡顿瞬间的恐怖感觉,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
车厢前方,几个看起来像是行商的旅客正凑在一起,压低声音交谈着,话题很快引向了北方的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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