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来茶馆回来时,郁筠丹攥着空荡荡的袖袋,心里那点雀跃还没散去。走在山坡上,清风吹来阵阵竹子的香气。竹子真是好看,中通外直,节节向上。刚拐进客栈巷子,就见香菱抱着个青布包袱站在门口,脸色发白:“姑娘,方才有人往院里扔了这个,说是给……给那位公子的。”
包袱皮上沾着半片干枯的槐叶,解开时,里面滚出枚青铜虎符,边角刻着细密的云纹——这是调兵的信物。郁筠丹指尖一凉,忽然想起张凌赫信里那句“前事匆忙”,怕不是寻常的宫廷争斗,是真刀真枪的生死局。
“把这东西藏进后院那棵老槐树的树洞里。”她迅速将虎符裹进油布,塞进香菱手里,“记住,天亮前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娘。”转身往柴房跑时,脑子里已经盘算开了——张凌赫在宫里孤立无援,她得给他搭座桥。
当夜,郁筠丹借着抄《女诫》的由头,在书房待到三更。烛火摇曳中,她铺开宣纸,笔尖饱蘸浓墨,却没写“妇德妇容”,反倒画起了客栈后院的布局图。在柴房位置打了个圈,旁边批注:“此处可通密道,原是前朝商贾藏货用的,去年修灶台时偶然发现。密道尽头连着城外的芦苇荡,出口处有棵歪脖子柳树做记号,雨天走最隐蔽,泥土能盖住脚印。”
又想起张凌赫说过,东宫侍卫多是二皇子的人。她咬着笔尖想了想,添了行小字:“城西布庄的胡掌柜,祖父曾是禁军统领,去年遭人陷害才归隐。他库房里有套旧的禁军腰牌,可应急。胡掌柜最敬祖父当年镇守边关的功绩,提‘靖康年间雁门关血战’,他定会相助。”
写到此处,烛花“啪”地爆了声。她望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笑了——从前写小说时总抱怨反派太蠢,如今真刀真枪地布局,才知每一步都得踩着刀尖走。
三日后,郁筠丹借着送新茶的名义,把信塞进了云来茶馆的暗格里。取回的回信比上次更短,只有三个字:“谢君意。”字迹却比先前稳了许多,笔锋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暖意。
这之后,宫里的消息像断了线的风筝。直到半月后,郁筠丹在给崔婉梳头时,听见街上卖报的小贩喊:“东宫查获私铸钱币案,部分权臣被抓!”她握着桃木梳的手顿了顿,镜中映出崔婉鬓角的白发,忽然懂了张凌赫信里那句“忍字头上一把刀”。
夜里,柴房的密道忽然传来轻叩声。郁筠丹提着油灯下去时,见张凌赫正靠在石壁上喘气,玄色朝服上沾着血迹,嘴角却噙着笑:“你说的胡掌柜,果然是条汉子。按你信里说的提了雁门关血战,他当即打开库房,不仅给了腰牌,还教我三招禁军的贴身格斗术。今日在养心殿外,就是靠那套‘金蝉脱壳’脱身的——先假意退守,借廊柱遮挡视线,再换上禁军服饰混进巡逻队,这法子比硬拼要巧得多。”
油灯的光晕里,他眼下的青黑重得像化不开的墨。郁筠丹摸出怀里的伤药,却被他按住手。“我没事。”他从袖袋里掏出个锦囊,“这是太医院的方子,说是用晨露煮的安神汤,你总熬夜抄书,得补补。”
锦囊上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蔷薇,针脚粗得像麻绳。郁筠丹捏着那锦囊,忽然想起他在客栈时,连穿针都要香菱帮忙。想来是在宫里忙到深夜,就着宫灯一针一线绣的。
第一次见面为他疗伤,这次见面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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