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筠丹把最后一片牛皮甲片缝牢时,窗棂外的日头已爬到了正空。她捧着软甲在日光里转了半圈,甲片相碰发出细碎的脆响,像极了现代时拆快递的声音——那会儿总觉得拆箱的快乐最实在,如今倒觉得,亲手把心意一针一线缝进布里,才更让人踏实。
她正对着软甲傻笑,忽然听见客栈伙计在楼下喊:“郁姑娘,有位公子送了信来!”
心猛地一跳,指尖差点被甲片的棱角划破。她慌里慌张把软甲裹进油布,揣进怀里就往楼下跑,撞得楼梯扶手“吱呀”作响。送信的小厮穿着件半旧的青布衫,见了她便躬身:“我家公子说,让姑娘见信后,若方便,可往城东的云来茶馆一叙。”
信纸是上好的宣纸,墨迹清隽,只写了寥寥数语:“前事匆忙,未及细言。近日得闲,盼与姑娘一晤,聊表谢意。——张凌赫”
“张凌赫”三个字刺得她眼睛发烫。原来阿砚真的叫这个名字,原来他不是什么寻常商户之子,是……太子。
穿越过来这些日子,她总觉得像活在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里。直到此刻握着这封信,指尖触到纸上微微凹陷的笔痕,才忽然真切起来——她不是在看一本史书,不是在玩一场游戏,她真的站在了这个朝代的风里,而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正隔着几条街的距离,等着见她。
往云来茶馆去的路上,她攥着那封信,手心沁出的汗把纸角濡得发皱。路过布庄时,看见镜中自己的模样:粗布裙,布鞋,头发简单挽着,鬓角还沾着点柴房的灰。和记忆里那个总爱涂着精致口红、踩着高跟鞋的林灵羽,判若两人。
可奇怪的是,她没觉得委屈,反倒松了口气。
在现代时,她总怕自己不够“酷”,不够“独立”,拼命藏起那些想依赖、想靠近的念头,把自己裹成个刺猬。可在这里,在这个没人认识林灵羽的地方,她可以蹲在柴房里为一个人缝软甲,可以因为一封短信心跳如鼓,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她惦记他,想见到他。
云来茶馆的二楼临窗雅间,张凌赫正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出神。听见门响,他回头时,眸子里的沉静忽然漾起圈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你来了。”他起身时,衣袍的褶皱里还沾着点朝服的金绣边角——想来是刚从宫里出来。
郁筠丹把怀里的油布包往桌上一放,甲片的硬角硌得桌面“咚”一声。“给你的。”她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琢磨着……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说不定用得上。”后面又加了一句,“你别嫌弃。”
张凌赫解开油布的动作很轻,当那副叠得整整齐齐的软甲露出来时,他指尖顿了顿。日光透过窗纸落在甲片上,照见那些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的针脚,也照见肩颈处特意加厚的衬里上,几处淡淡的、早已干涸的暗红痕迹——像极了血渍。
“你做这个,伤了手?”他抬头看她,眸色沉得像深潭。
“就……不小心戳了几下,不碍事的。”她慌忙摆手,却被他捉住了手腕。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抚过她指腹上那道还没长好的疤痕,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之前在客栈时,我对你说了谎。”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并非有意欺瞒,只是那时处境复杂,不敢连累你。”
“我知道。”郁筠丹拍了拍他的手。“现在当务之急是即将到来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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