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味的寻常 (2-1)

“清欢”甜品店的生意渐渐稳定下来。谢拾乐每天清晨采购新鲜食材，上午揉面烤蛋糕，下午坐在窗边打包订单，傍晚关店后会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些菜，给自己做一顿简单的晚饭。日子像慢熬的糖水，平淡却透着踏实的甜。

这天，一个背着画板的小姑娘走进店里，指着菜单上的“原味橘子酱”好奇地问：“老板，这款酱真的不添糖吗？”

谢拾乐笑着点头：“嗯，保留了橘子本身的味道。”

“那我要一份橘子酱吐司。”小姑娘放下画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橱窗里的甜品，“我是学画画的，听说这条街的夕阳特别美，特意来写生的。”

小姑娘叫林晓，此后每天都会来店里点一份橘子酱吐司，吃完就坐在店外的长椅上画夕阳。有时谢拾乐打烊早，会搬个小凳子坐在她旁边，看她笔下的晚霞从橘红变成粉紫，偶尔递上一杯温水。

“谢老板，你以前是不是很喜欢橘子啊？”林晓一边调颜料一边问，“不然怎么会做原味橘子酱呢？”

谢拾乐愣了愣，看向远处的夕阳，轻声说：“以前喜欢过，后来觉得，不刻意加糖的味道，也挺好。”

林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指着街对面说：“你看那个叔叔，每天都在对面的树下站一会儿，好像在看你的店。”

谢拾乐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街对面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花亦安。他瘦了些，穿着简单的休闲装，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却只是远远地站着，没有靠近。

谢拾乐收回目光，继续帮林晓递画笔，语气平静：“可能是路过吧。”

从那以后，谢拾乐总能在傍晚看到花亦安的身影。他从不上前，只是站在街对面，有时会放下保温桶就走，桶里装着刚熬好的橘子酱——和谢拾乐做的不一样，加了不少糖，甜得发腻。谢拾乐每次都会把橘子酱分给附近的邻居，自己一口也不吃。

这天，林晓的画板不小心被风吹到了马路中间，花亦安正好路过，快步上前捡了回来。递画板时，他和谢拾乐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花亦安的耳尖下意识地红了，却只说了句“小心点”，就匆匆转身离开。

“那个叔叔好像认识你哦。”林晓抱着画板，小声说，“他看你的眼神，和我看喜欢的画笔一样。”

谢拾乐笑了笑，没解释，只是帮她把画板固定好：“天黑了，我送你回画室吧。”

送林晓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林晓突然说：“谢老板，其实橘子酱加不加糖都很好吃啊，加了糖是甜，不加糖是清爽，没必要因为一种味道，就讨厌整个橘子嘛。”

谢拾乐脚步一顿，看着路边卖橘子的小摊，突然笑了。他买了两个橘子，递给林晓一个，自己剥开一个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液在舌尖散开，没有记忆里的涩，只有橘子最本真的味道。

回到店里，他看着街对面花亦安留下的保温桶，没有像往常一样分给邻居，而是打开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扔掉。他想起林晓的话，想起老太太说的“榨成汁、做成酱就是另一种味道”，突然明白，过去的酸涩早已沉淀，没必要再让它影响现在的日子。

第二天清晨，谢拾乐在店门口放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橘子酱太甜了，下次不用送了。”

花亦安来的时候看到了便签，愣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保温桶走了。只是这次，保温桶里的橘子酱，甜度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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