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黄帝)在涿鹿之野击败蚩尤、统合华夏诸部,于泰山封禅承土德之命称王时,曾以为凭借满腔热忱与日夜操劳,定能让天下百姓尽数安居。
可在位十五年的那个孟秋,当我在案前批阅完最后一份部族纷争的奏报,抬手揉了揉发紧的眉心,铜镜里映出的面容却让我心头一震——曾经因征战而磨砺出的英气荡然无存,眼下是深重的青黑,面颊凹陷,肤色晦暗得如同蒙尘的青铜,连呼吸间都带着五脏六腑被透支的疲惫,仿佛每一次抬手落笔,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那时的我,总想着将天下的重担尽数扛在肩上。白天,我会亲赴田间查看粟麦长势,听农夫诉说灌溉的难题;午后,召集群臣商议修订历法,为了确定一个节气的误差,能与天文官争论到日落;夜晚,还在灯下翻阅各部族的户籍册,担心偏远部落的百姓挨冻受饿。我以为只要竭尽“聪明才智”,事必躬亲,就能让治下的土地没有纷争、没有饥寒。
可现实却不尽如人意。东部部落因水源分配起了冲突,我派人调解了三次,依旧有小股械斗;西北方遭遇蝗灾,我紧急调拨粮食赈济,却因路途遥远,抵达时已有老弱饿死;甚至连宫中的礼官,都因我定下的繁琐礼仪而心生不满,民间渐渐有了“黄帝治世,劳民亦劳己”的传言。
那天深夜,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朝堂上,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胸口发闷,喉头泛着淡淡的苦涩,连抬手拿起竹简的力气都没有。我靠在玉圭上,轻声叹息:“我的过错,真是太深重了。”
我一直以为,治理天下就该像雕琢玉器,需用尽全力打磨每一处细节。可如今才明白,万物自有其运行的规律,就像草木会随四季枯荣,河水会顺着地势流淌。若我总想着用“个人智慧”去强行干预,反而会打乱这份平衡——我逼着农夫提前播种,结果秧苗被春寒冻伤;我强行规定部族联姻,反而引发了新的矛盾。原来,只知“有为”,不懂“无为”,才是治世最大的困惑。
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个念头:或许我该停下来,放下手中的政务,像上古的智者那样,在宁静中寻找治世的真谛。
次日清晨,我召集文武大臣,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决定:“即日起,国中政务暂由风后、力牧两位贤臣协同处理,我将退居大庭之馆,自省三月。”
话音刚落,朝堂上一片哗然。左监常先急忙上前:“大王,如今各部族尚未完全安定,蝗灾的后续赈济还需您定夺,您怎能在此刻退居?”我望着他焦急的面容,缓缓摇头:“正是因为诸事繁杂,我才更需静思。这些年我事事亲为,却越治越乱,可见我的方法错了。若不能及时改正,只会让天下百姓受苦。”
随后,我亲手撤除了宫殿里悬挂的钟鼓——那些曾用于朝会、祭祀的乐器,如今在我眼中成了“繁文缛节”的象征;我命人简化了饮食,每日只以粟粥、野菜果腹,摒弃了以往的山珍海味;我遣散了大半侍从,只留两三个负责洒扫的宫人;最后,我脱下了缀满玉饰的王袍,换上了粗布麻衣,带着简单的行囊,走向了城外的大庭之馆。
大庭之馆并非奢华的宫苑,而是一处建在竹林间的简陋屋舍,相传是上古帝王修身自省之地。屋中只有一张木床、一张石案,墙角堆着几捆晒干的茅草。我到这里的第一件事,便是“斋心净身”——每日清晨,我会到竹林旁的溪流中沐浴,让清凉的溪水洗去身心的疲惫;白日里,我静坐于石案前,不读书、不思考政务,只让心神放空,感受风穿过竹林的声音、鸟儿的啼鸣、草叶生长的细微动静;夜晚,我便躺在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入眠,不设烛火,不召宫人。
起初的几日,我总忍不住想起国中之事:不知道风后是否能处理好部族的纷争?力牧有没有按时发放赈济粮?可每当这些念头浮现,我便会深呼吸,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竹林、溪流。渐渐地,我的心越来越静,曾经因操劳而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脸上的晦暗也褪去了几分,连之前总觉疲惫的五脏六腑,都仿佛变得舒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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