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昆仑雪落,万籁俱寂。
陈奕恒负手立于断崖,指尖剑气如霜,一寸寸削去崖边冰棱。他今日要以《太初剑典》最后一式“归元”叩问天道,若功成,则百年魔劫可消;若败,则身魂俱灭,连轮回都无处安放。
张桂源在十丈外替他护法。少年倚松而坐,膝上横着那柄“无咎”——刀身阔长,重九斤十三两,刀背厚如砧板,却通体剔透似冰。张桂源懒洋洋掀开眼皮,打了个呵欠:“奕恒,你若死了,我回山可就跟长老说你偷吃后山的凤凰鸡——”
话音未落,雪幕深处忽现一线黑红。那黑红极细,仿佛有人以朱砂在素绢上划了一道,却带着潮腥的甜。陈奕恒心头骤紧:血煞!
可血煞不该在此。此崖名为“问凡”,乃昆仑禁地,自古清绝,妖邪难近。
黑红线骤然暴涨,化作百丈红绸,当空卷下。绸面爬满符纹,每一道符纹都在蠕动,像刚被剥了皮的蛇。
陈奕恒并指为剑,一式“天隙”逆斩而上。剑光雪亮,可斩到红绸却只发出“嗤”的一声,如热刀入猪油,剑光被吞得一干二净。
红绸之后,一只苍白手掌探出,五指指甲漆黑,指节却嵌着金环——“噬魂宗”宗主楼魇。
楼魇阴恻恻一笑:“本座要借你剑骨一用,炼我万魂幡。”
第二掌拍出,红绸化作巨口,直扑陈奕恒丹田。
张桂源这才抬眼。少年黑瞳里仍带着未散的倦意,仿佛刚睡醒。可他的刀比他先醒。
“无咎”自鞘中弹起,刀背撞开张桂源掌心,化作一道白虹,横亘十丈,挡在陈奕恒身前。
“铛——”
金环与刀背相击,火星四溅。楼魇只觉一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刀意顺着金环倒卷而上,震得他臂骨“咔啦”一声。
张桂源这才彻底睁眼,慢吞吞“哦”了一声,像刚发现有人要杀他最好的朋友。
二、
十年前,山门选徒。
张桂源是山下猎户遗孤,骨粗肉厚,被长老评为“劣灵根,终生难筑基”。同批弟子哄笑,有人推他:“喂,蛮牛,去炊房烧火罢!”
少年站在人群里,攥紧柴刀,一声不吭。
陈奕恒那时已是内定真传,白衣负剑,排众而出,向长老一揖:“弟子缺一名刀盾,此人可入我坐忘峰。”
长老皱眉:“他连气感都无。”
陈奕恒笑:“我坐忘峰只问心意,不问灵根。”
张桂源抬头,看见那少年向他伸手,掌心干净,指节分明。
从此,坐忘峰多了一名刀修。别人练剑,他砍柴;别人辟谷,他烧饭。夜里,陈奕恒把《太初剑典》的心法一字一句念给他听,他听不懂,就把心法刻在木柴上,刀劈柴,柴劈心,劈得满手血泡。
三年后,宗门大比。
张桂源第一轮对手是筑基后期的剑修。众人以为他必败,他却一刀把对方剑脊劈成两段。裁判长老惊呼:“刀魄自生!此子以刀入道!”
从此,昆仑多了一名“刀魄”张桂源。
可张桂源知道,自己那把刀,只为陈奕恒劈。
三、
雪崖之上,刀与掌僵持不过一息。
楼魇冷笑,左袖一震,第二只金环飞出,化作黑金长龙,绕刀而上,直取张桂源咽喉。
张桂源单手握刀,另一手并指在虚空一划。
“叮——”
一缕雪线自他指尖迸出,细若蛛丝,却将黑金长龙从头至尾剖成两截。
昆仑秘技——“裁雪指”。
楼魇瞳孔骤缩:“你竟练成了?”
张桂源仍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昨晚刚会,试试。”
楼魇怒极反笑,双掌合十,背后血煞凝成一尊三丈魔相,青面獠牙,手持万魂幡。幡面一抖,千百怨魂呼啸而出,化作黑雨。
陈奕恒忽地踏前一步,指尖剑气冲霄,化作青莲万朵,将黑雨尽数托住。
“桂源,我欠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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