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第二十五天,米拉的意识体在叙事层中捕捉到一缕忽明忽暗的震颤。
那不是机械波,不是星尘轨迹,更像是……光在兽皮上流动的影子。
她顺着光影的源头飘向城市西郊的老戏台。那里曾是“民间艺术保护区”,如今却被划为“商业综合体预备区”,戏台的雕花木柱被贴上“拆迁倒计时”的电子屏,施工队正用铲车推平后台的戏箱,准备建“沉浸式剧场”——说是沉浸式,实则是用全息投影复制“经典剧目”。
但在戏台最深处,有间蒙着灰布的偏房仍在冒烟。
窗棂上挂着褪色的皮影,门楣挂着串红绸,风一吹,红绸扫过供桌上的陶土香炉,香灰簌簌落在半块褪色的蓝布上——那是老艺人张阿公的“皮影底样”,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一口道尽千年事,双手对舞百万兵”。
“是皮影的魂。”战士的光球化为实体,铠甲上的樱花纹路泛着暖光,“他们专收被清除者归档的‘活态叙事’。”
米拉推开门,门轴发出“吱呀”声。
屋里的光线很暗,却飘着松香与兽皮的气息。八仙桌上摆着半袋糯米胶、几把刻刀,还有本缺了封皮的《中国皮影戏集成》。张阿公坐在马扎上,戴老花镜修皮影,他的手指布满老茧,指腹沾着兽皮屑,像落了层薄霜。
“小同志,来看皮影?”阿公抬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我这把老骨头,雕不动大戏了,就爱雕些‘没用的’——”
他的刻刀突然停在半空。米拉的意识体泛起涟漪,看见阿公的记忆里,藏着一串被清除者抹除的画面:
——1956年的冬夜,张阿公的爷爷在油灯下雕“孙悟空”,刻刀尖挑着驴皮,碎屑落在阿公的襁褓上;
——1983年的春夜,阿公的父亲用竹篾编了个“龙灯架”,阿公在灯架上绷皮影,影子投在土墙上,像条活的龙;
——2008年的雪夜,几个留守儿童挤在屋里学耍皮影,阿公教他们舞“关羽”,有个女孩把“青龙偃月刀”舞成了“红缨枪”,阿公夸她:“这丫头,有灵气。”
“这些……”米拉轻声说,“被清除了?”
阿公放下刻刀,从木箱底摸出个红布包。布包打开时,飘出张皱巴巴的纸——是张老照片:1965年的元宵节,整条村的人挤在晒谷场,看阿公的爷爷耍“穆桂英挂帅”,皮影在幕布上翻飞,灯影里映着每个人的笑脸。照片背面写着:“皮影是火,戏是魂,没了皮影,村就没了魂。”
“清除者说皮影是‘封建残余’‘落后艺术’。”阿公的手指抚过照片里耍影的孩子,“可你看——”
他指了指墙角的竹篾筐。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上百件皮影:
——张缺了角的“孙悟空”,猴毛是用指甲盖大小的碎驴皮拼的;
——幅“白蛇传”,白娘子的裙裾是半透明的鱼皮;
——还有张“百鸟朝凤”,每只鸟的羽毛都染着不同的颜色:“红是朝阳,蓝是湖水,金是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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