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与骨鸣 (2-1)

凌晨四点十二分，许沉被一种异常的骨传导振动惊醒。

监控屏幕显示许燃蜷缩在客房地板上，像被暴风雨击落的红雀。少年死死抵住胃部的拳头指节发白，汗湿的红发黏在颈动脉处，随着疼痛的节奏颤动。许沉打开生命体征监测APP，看到胃部区域亮起刺目的红色警告——pH值1.8，接近胃穿孔临界点。

"别...过来..."许燃在许沉踏入房间的瞬间掷出玻璃杯，碎片在许沉颈侧划出细线状血痕，"我他妈...吐你一身..."

许沉单膝压住少年痉挛的小腿，手指精准找到剑突下两寸的压痛点。当他用听诊器金属头施加压力时，许燃突然弓起身子，一口咬在他手腕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上。

"贲门撕裂二级，胃黏膜大面积糜烂。"许沉任由鲜血顺着被咬穿的表带滴落，另一只手从急救箱取出胃管，"你选，自己吞还是我帮你插？"

许燃的瞳孔在痛苦中放大，却依然扯出挑衅的笑："哥哥...不是想收集我的...呕吐物样本吗..."他的指甲抓挠着许沉白大褂前襟，留下带血的平行线。

当硅胶管顺着鼻腔插入食道时，许沉通过管壁感受到不规则的痉挛。他忽然俯身，耳廓贴上许燃裸露的腹部——少年稀薄的腹肌下，胃壁收缩的声响如同被闷住的鼓点。这种通过骨骼直接传导的体内噪音，让许沉后颈汗毛倒立。

"长期酗酒导致的胃酸过载。"许沉推注碳酸氢钠溶液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许燃突出的肋骨，"这些凹痕..."他的医学记忆库自动调出资料——长期营养不良特有的"洗衣板肋"。

止痛药起效后，许燃苍白的皮肤下浮出淡青色的血管。许沉将他抱到沙发上，发现少年腰椎第三棘突有处奇怪的凸起。X光片显示那里嵌着半枚断针，周围骨质增生形成珍珠状的包裹体。

"什么时候的？"许沉用手术刀尖轻触那个凸起。

许燃突然抓住他握刀的手往自己腰侧带："孤儿院...十二岁..."他的呼吸喷在许沉镜片上，"那混蛋医生...说我多动症...要打镇静剂..."

消毒水气味中混入铁锈味。许沉发现自己的刀尖已经划开少年结痂的旧伤，新鲜血液正顺着手术刀的血槽倒流到自己虎口。这个画面让他喉咙发紧——许燃的血液在冷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橙红色，就像当年母亲自杀时打翻的化学试剂。

"别动。"许沉取出断针时，许燃的指甲陷进他肩膀。少年突然哼起一段旋律，音调扭曲得像受伤的兽类。许沉的手术钳僵在半空——这是母亲实验室里常放的安魂曲变调。

晨光透过纱帘时，许燃在退烧药的副作用下昏睡。许沉将他翻成侧卧位，发现少年脊柱沟里藏着一串数字纹身——"1224-7"。这个编号让他太阳穴突突跳动，与父亲保险柜里那份被烧毁的实验记录残页完全一致。

厨房里，许沉将取出的断针放进质谱仪。当分析结果跳出时，他打碎了烧杯——针头上残留的不是镇静剂，而是用于骨骼基因编辑的病毒载体。窗外突然传来钢琴声，是肖邦《雨滴前奏曲》的变奏。许沉冲进客厅，看见许燃正用左手单音敲击琴键，右手还插着留置针。

"谁教你的？"许沉掐住少年后颈，拇指按在那串数字纹身上。

许燃仰头露出犬齿："梦里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他的膝盖抵住许沉胯骨，"她总弹这首...在我被绑在手术台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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