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真的要取代他吗？》

宋知初进门，灯没开。

墙上有光——许言在照片里笑，牙齿白得刺眼。

他伸手，指尖悬在照片上方，像量体温，又像试刀锋。

“再笑一次。”他说。

照片当然不会回答。

于是他替它回答：刀尖从许言的左眼角划到嘴角，塑料纸发出“嗤”的一声，像拉链，也像皮肉。

“公平一点，”宋知初把刀尖停在照片颈动脉的位置，“把你的运气划给我。”他没开灯，却看见自己五岁那年——

母亲把行李箱塞进出租车，车轮碾过水洼，溅起的泥点像黑血。

父亲在三天后变成太平间里一张白布，白布太小，盖不住鞋。

奶奶用扫帚柄戳他的背：“野种，去死。”

学校食堂的泔水桶旁，他捡别人啃一半的鸡腿，边啃边听同班同学喊：“许言没爸妈，许言是垃圾。”所有这些画面，被他用同一句话归档：

“另一个我，凭什么不烂？”他松开刀，照片上的许言裂成四瓣，仍在笑。

宋知初也笑，声音轻得像给死人盖被子。

“等你来了我的世界，”他对着空气许诺，“我会让你好好体验我之前所承受的一切。”

——

与此同时的许言正坐在家里和奶奶一起吃午饭。

回想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

“阿言，在想什么呢？”许奶奶夹了块许言平日最爱吃的红烧肉，放在许言的碗里，一脸慈祥的看着他。

“没事奶奶，就我们班新转来个同学”许言咬了一口红烧肉，随口回答。

“要不要改天请他来家里吃一顿饭啊？”

“不用了，奶奶，我跟他还没那么熟”说着，他也往奶奶碗里也夹了块红烧肉。

“真不熟？”奶奶扬了扬眉，一脸不信。

一个新转来的同学，让他孙子吃饭，都想着他怎么可能会不熟？

“真的呀，奶奶”许言用力地点头，语气坚定。

许奶奶见他坚持，也就不再追问。

许奶奶看看肉，又看看钟：“还有二十三”

“知道啦。”

许言筷子一搁，宋知初那句“放心吧，小同桌……”像粘在耳膜上的糖，甩不掉。

他用力晃晃脑袋尽量让他不要想起这个，拎起书包冲出门。

巷口那辆老旧的公交车正喘着粗气靠站，车门“嘶啦”一声打开，像在催他上车。

——

时间总是在悄无声息的过去，看不见也摸不着，只能感受到他在悄无声息的走过。

“叮铃铃——”学校的预备铃响起了，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回到班级。

宋知初靠在楼梯口，黑衬衫领口敞一颗扣子，锁骨在阴影里像一道折痕。

他低头看表，秒针刚走到14:23:47。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十三秒。

许言怎么还没来。

“请假了？”他低声嘟囔，指尖在口袋里的学生证棱角上敲了一下。

他把口袋里的学生证弹开一角，又迅速按回去——那张脸在阳光下一闪，像刀片反了下光

我真的要取代他生活在这里吗？

楼梯口忽地冒出熟悉影子。

许言走到他面前，见他依旧不动的站在那。

许言有些不耐烦，抬脚，在他小腿上轻踹一下，“醒醒，走了。”

宋知初愣了愣，见面前的人是许言立刻换上笑脸贴过去，“好嘞！”

两人并肩迈进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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