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得像一块被墨汁反复浸透的兽皮,星斗大森林的核心区连风都噤了声。光翎踩着断裂的藤蔓,鞋底碾碎腐叶的轻响成了方圆百丈内唯一的动静。他的箭囊里只剩三支箭——两支通体银白,一支尾羽染了夜鸢用冰蝶磷粉亲手描的浅蓝。肋骨在每一次呼吸里相互摩擦,发出细碎的裂响,像有人在他胸腔里敲一面破鼓。
三眼魔猿的喘息就在三百步外,湿热腥膻,混着血锈味扑面而来。那畜生刚撕裂了一只万年地穴魔蛛,第三只竖瞳在额心鼓动,像即将炸裂的紫黑浆果。光翎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魔猿竖瞳闭合的间隙,是它积蓄精神冲击的刹那,也是他唯一不会被幻境撕碎的零点三息。
他抬弓,左臂因骨裂而微颤,弓弦却绷得笔直。指尖触到那支浅蓝尾羽的箭时,凉意顺着指骨爬进血脉——夜鸢的冰磷在提醒他:别闭眼。魔猿突然暴吼,声浪掀翻枯枝败叶,竖瞳猛地睁开,一道扭曲的紫光劈开夜色。光翎在紫光触及视神经的瞬间松弦,箭矢离弦时带出一声类似冰面碎裂的脆响。
箭的轨迹被紫光折射成七道虚影,像七只冰蝶同时扑向魔猿额心。魔猿挥爪,左侧胸腔却先一步传来尖锐的刺痛——光翎知道,是断骨刺进了肺叶。血涌上喉头,他硬生生咽下,第二支箭已搭上弦。魔猿的竖瞳被第一支箭划破,紫浆喷溅,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珠坠地。它暴怒了,前肢擂击地面,震波让光翎踉跄半步,后背伤口瞬间崩裂,温热的血顺着脊骨淌进腰带。
第三息。魔猿的幻境开始崩塌——光翎看见夜鸢站在极北冰原对他伸出手,指尖滴着血。是陷阱。他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夜鸢的冰磷气息灌满口腔,幻境如镜面碎裂。最后一支箭在弓弦上发出蜂鸣,那是箭镞与冰磷共振的颤音。光翎单膝跪地,借跪势稳住颤抖的弓身,瞄准魔猿因暴怒而暴露的咽喉。
箭矢穿透魔猿喉管时,发出类似冻肉被快刀切开的闷响。紫黑的血喷在他脸上,滚烫得像融化的铁浆。魔猿的利爪同时挥来,光翎只来得及侧过身,爪风撕开他后背的皮肉,从肩胛到腰窝,像被一整片冰原狠狠剐过。他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却笑了——魔猿的第三只眼正迅速灰败,竖瞳里映出他染血的脸,像一面破碎的镜子映着破碎的月亮。
魔猿轰然倒地时,光翎也跪在了血泊里。冰蝶磷粉从箭尾簌簌落下,混着他的血在腐叶上凝成细小的冰晶。他摸索着掏出信号弹,却发现右手三根指骨已扭曲成诡异的角度。于是改用左手,用牙齿咬开引信——银白色的光弹拖着冰蓝色的尾焰升空,在墨黑的树冠间炸开一朵霜花状的亮斑。
远处传来武魂殿接应队的呼哨,光翎却听不清了。耳鸣声里混着夜鸢的笛音,他不确定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人千里传音。后背的伤口在每一次心跳里泵出新的血,把夜鸢缝在里衣上的冰蝶纹绣染成深紫。他最后看了一眼魔猿的尸体——那畜生额心的竖瞳彻底闭合了,像一颗被霜雪封死的陨星。
光翎倒下时,脸贴着潮湿的泥土,闻到腐殖质里藏着的微弱花香。那是核心区特有的幽萤花,只在杀戮后的血泊里开放。他想起夜鸢说过,这种花的花语是“劫后余生”。冰凉的露水顺着睫毛滑进眼眶,像夜鸢用笛声替他擦去血污。黑暗涌上来之前,他最后的念头是:幽萤花的花期只有三天,足够夜鸢赶回来,看见他活着。
作者:卡
作者:好心疼翎翎
作者:
作者:今日的1000多字已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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