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天还未亮,光翎便已悄然起身。窗外薄雾未散,山风掠过屋檐,卷起几片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立在窗前,指尖轻抚着窗棂,目光穿过朦胧的雾气,落在远处演武场上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夜鸢正在吹笛。她穿着素白的练功服,袖口与下摆早已被晨露浸湿,贴在肌肤上,显出几分狼狈,可她的动作却半点不乱。笛声悠扬,每一次奏起都带着破空的锐响,魂力波动在空气中荡开一圈圈涟漪。光翎知道,她是在巩固刚突破的魂尊境界,年仅七岁便已突破魂尊,这样的天赋足以让武魂殿任何长老侧目,可光翎却宁愿她慢一些,再慢一些。
“再慢些,我便能多留一日。”他在心底无声地叹息。
三日,不过七十二个时辰。他原可以像往常那样,等她醒来,给她递一杯温热的露茶,再笑着揉乱她的发,说一句“慢些,别噎着”。可今日不能。今日之后,万里烽烟,生死未卜。
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木质的窗棂发出细微的“咔”声。光翎猛地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他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一眼,那笛声便会缠住他的脚步;再看一眼,那孩子回头时眼里的依赖便会化作锁链,将他永远困在这座山谷里。
可他不能困在这里。
供奉殿的传讯魂导器在昨夜亮了一夜,赤色的光芒像血,像火,烧得他眼眶生疼。星斗大森林核心区的异动,长老殿三位供奉重伤,北境雪原的邪魂师……每一个字都在提醒他:你是武魂殿的第五供奉,你的箭属于战场,不属于一个孩子的未来。更何况,那孩子拼了命修炼,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站在他身边,告诉他“师父,我来帮你”。
崖边的风忽然大了,吹得他眼睛发涩
但光翎的唇角微微扬起,又很快压平。该走了。再迟一步,晨光就会爬上她的睫毛,她会发现他,会追上来,会拽住他的袖子,用那双总带着湿气的眼睛问他:“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而他答不出。
他最后掐诀,一缕冰蓝色的魂力悄然没入夜鸢的眉心。那是他一半的精神本源,能在她遇到致命危险时化作屏障,挡一次封号斗罗的全力一击。代价是他此行战力骤减三成,但他甘之如饴。
转身时,光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被丢进雪原的战鼓,每一下都震得胸腔发疼。他想起夜鸢第一次叫他“师父”的模样——那时她刚失去双亲,白发上沾着灰烬,红眸却亮得吓人,拽着他的衣角,声音细若游丝:“您能教我杀人吗?”他本该拒绝的,可那双眼睛里有太多他熟悉的、被整个世界抛弃后的孤绝。于是他点头,从此把自己套进了“师父”的枷锁。
如今,这枷锁成了他喉咙里倒刺的温柔。
山道崎岖,光翎的脚步却轻得像一片雪。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看见夜鸢抱着笛子追上来,怕自己会像凡人一样,把使命、把武魂殿、把天下都抛在身后,只想蹲下来抱抱她,告诉她“别怕,师父不走”。
可他不能。
光翎转身,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可当他拿起那柄陪伴他几十年的光翎神弓时,手指还是不可抑制地颤了颤。弓身映出他模糊的倒影——眼角的细纹,鬓边早生的华发,还有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湖,湖底沉着太多叫“不舍”的东西。
夜鸢:“师父?”
身后突然传来夜鸢的声音,带着晨跑后的微喘。光翎的身形一抖,险些撞上身后的树。他迅速将眼中的情绪埋藏好,深吸一口气才从树后出来
少女站在晨光里,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运动泛着红晕,眼睛却亮得吓人。她怀里抱着一束刚摘的野蔷薇,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夜鸢:“您昨日说想看南坡新开的花,我……”
话音戛然而止。夜鸢的视线落在光翎尚未完全掩好的衣角——那是供奉专属的银纹战袍,她曾在武魂殿的画像里见过。花瓣从她怀里簌簌落下,像一场仓促的雪。
夜鸢:“你要走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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