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阳光斜斜切过窗棂,在魏如烟的日记本上投下块菱形的光斑。
她用指尖摩挲着“陈奕阳”三个字,纸页已经被反复摸得发毛,墨迹却越来越清晰——这是她写的第三遍了,从最初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到现在用钢笔描得工工整整。
前桌的林薇薇突然转过头,辫子梢扫过魏如烟的胳膊:“写什么呢?脸跟熟透的桃子似的。”
魏如烟慌忙合上本子,心脏“咚咚”撞着肋骨:“没、没什么,记单词呢。”
林薇薇显然不信,挤眉弄眼地朝斜后方努嘴:“昨天放学,有人看见陈奕阳送你回家了哦。”
魏如烟的耳朵“腾”地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往后瞥,正好对上陈奕阳的目光。
他趴在桌子上,侧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截泛红的耳根,额角的纱布被阳光照得发亮——那是她昨晚给他贴的,卡通图案的创可贴,印着小熊吹泡泡,此刻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显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奕阳像被烫到似的猛地转过头,耳根红得更厉害了。
魏如烟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看课本,余光却忍不住追着他的影子跑。
她想起昨晚的事。
陈奕阳送她到楼下时,路灯突然闪了闪,灭了。
他把那盒没吃完的薄荷糖塞进她口袋,说“明天这个点等我”,
然后转身就跑,背影有点踉跄,大概是伤口疼。她摸着口袋里的糖盒,突然发现他的校服后领沾着片枯叶,像只停在上面的蝴蝶,她没敢告诉他。
放学铃刚响,魏如烟就背着书包往巷口跑。
刚转过街角,就看见陈奕阳靠在墙上,校服外套搭在肩膀上,露出里面被血浸透的白色T恤。
他正低头用矿泉水冲手腕上的伤口,水流过皮肤,带出淡粉色的血沫,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你怎么又打架了?”她脱口而出,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急。
陈奕阳吓了一跳,慌忙把外套拉回来盖住伤口,耳尖红得像要滴血:“不是打架,是……体育课摔的。”
魏如烟却看见了他指缝间渗出的血,像朵开败的花。
她想起书包里有母亲给她备的创可贴,赶紧翻出来递过去:“这个给你。”
是盒新的,还是卡通图案的。陈奕阳盯着创可贴看了两秒,突然笑了,嘴角的梨涡浅浅陷下去:“你还随身带这个?”
“我怕练琴时被弦割伤。”
她小声说,看见他笨拙地往伤口上贴,创可贴歪歪扭扭的,像只受伤的小熊。
两人并肩往巷外走,谁都没说话,魏如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
路过小卖部时,陈奕阳突然停下,进去买了两盒草莓味薄荷糖,塞给她一盒:“昨天那盒,被血弄脏了,换个新的。”
她的手指触到冰凉的糖盒,突然想起他昨天把糖塞进她手里的样子,指尖的血蹭在粉色包装上,像朵突兀的红梅。
回到家,魏如烟把新的糖盒放进抽屉,却小心地捡起昨天那张带血的糖纸,用清水轻轻洗干净,夹进日记本里。
血渍在纸上晕开,像朵模糊的花,旁边是她写的“陈奕阳”,三个字的尾勾都带着点甜。
夜里躺在床上,她听见母亲在客厅里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哭腔。“……再宽限几天吧,那笔钱我一定还……”
魏如烟捂住耳朵,翻了个身,枕头底下的日记本硌着后脑勺,像颗滚烫的星星。
她想起陈奕阳靠在墙上的样子,额角的纱布,还有他说“以后我罩你”时,眼里的光。
也许,有他在,那些追债的人,就不会再来了吧。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落在日记本上。
魏如烟悄悄翻开本子,借着月光数糖纸——一张,带着血痕的。
她轻轻摸了摸,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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