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温度

KTV门口的风带着夏夜的热意，陈楚默半扶半抱着陈白云往小区走。少年的胳膊搭在他肩上，脑袋歪歪地靠在颈窝，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带着浓重的酒气。

“别乱动。”陈楚默稳住他晃悠的身体，手穿过他的膝弯，干脆把人打横抱了起来。陈白云比看上去轻些，后背的骨头隔着薄薄的T恤硌着他的手臂——这小子总说“减肥”，其实是画画时总忘了吃饭。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亮光照亮陈白云泛红的脸颊。陈楚默低头看了眼，少年眉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开心的梦。

把人放到床上时，陈白云忽然伸手，死死搂住了他的腰。

“别走好吗？”声音带着哭腔，黏糊糊地蹭在他的衬衫上，“哥，我错了……”

陈楚默的动作顿住了。他能感觉到腰侧传来的力度，还有少年鼻尖蹭过他后背时的微颤。这是陈白云第一次这样抱他，也是他第一次见这暴脾气的弟弟掉眼泪——不是吵架时的委屈，而是带着浓重愧疚的、轻轻的啜泣。

“没走。”陈楚默抬手，犹豫了很久，终于落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在家呢，睡吧。”

陈白云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后背，一小片温热的湿痕慢慢晕开。

“以前不该跟你吵架……”

“不该说你做的菜难吃……”

“不该说你甩脸色……”

断断续续的道歉混着呼吸声传来，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陈楚默想起那些被摔碎的碗碟，那些被恶语刺伤的瞬间，原来这小子都记在心里，只是用别扭的方式藏了这么久。

“都过去了。”他轻声说，声音比平时更柔，“明天醒了，我做你爱吃的番茄炒蛋，放很多糖。”

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呼吸变得绵长，只是搂着他腰的手还没松开。陈楚默没再动，就保持着半俯身的姿势，听着少年带着酒意的、安稳的呼吸声。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陈白云的脸上。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光线下闪了闪，像颗碎掉的星星。

陈楚默低头，用指腹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弟弟的脸——褪去了平时的张牙舞爪，只剩下少年人未脱的青涩。

“以后不吵架了。”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像是承诺，也像是对自己说。

怀里的人哼唧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终于找到安心角落的小猫。陈楚默笑了笑，慢慢躺下来，小心地调整姿势，让弟弟能更舒服地靠在他怀里。

今晚的空调是26度，风正好落在枕边。陈楚默闭上眼睛时，闻到了陈白云发间的薄荷味，还有自己衬衫上淡淡的、属于弟弟的眼泪的咸味——奇怪的是，这味道并不难受，反而让人觉得心里某个一直空着的地方，好像被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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