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里的《兄弟》

冰啤酒的后劲比想象中足，陈白云靠在沙发上，觉得眼前的光斑都在打转。KTV的音乐好像隔了层水，闷闷地响在耳朵里，他看着站在屏幕前的陈楚默，忽然撑着沙发坐直了些。

“哥，对不起。”声音有点飘，却清晰地落在安静的间隙里。陈楚默握着话筒的手顿了顿，转头看他时，眼里的惊讶藏不住。陈白云没敢直视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以前总跟你吵架，还说你做的菜难吃……对不起啊。”

话刚说完，屏幕上突然跳出新的歌曲名——《兄弟》。陈白云愣了愣，这是他刚才趁着酒意点的，只知道最近很火，却没多想。

前奏响起来时，陈楚默的喉结动了动。“这歌……”他声音有点哑，“是我高中时写的。”

陈白云猛地抬起头。屏幕上滚动的歌词跳进眼里：“你总嫌我沉默像块石头 / 却把摔碎的玩具偷偷修好 / 我藏起没说出口的担忧 / 都在你作业本里夹着纸条”——这不就是他们俩吗？他想起初中时摔断的画笔，第二天发现被粘好了放在笔筒里；想起考试前皱着眉看错题，书包里却多出张哥哥整理的重点清单。

陈楚默的声音响了起来，比唱《冷白花》时柔和了许多。他没看屏幕，目光落在陈白云身上，像是在对着人说话：“争吵时摔门的声响 / 都藏着没说的‘别走远’ / 你嫌我不懂你的少年愁 / 我怕你看穿我的难”

陈白云的眼眶突然有点热。他想起王大妈说的“重度抑郁症”，想起哥哥梦话里的“不要抛弃我”，原来那些他以为的“冷漠”，全是没说出口的牵挂。这首歌火了这么久，他每天刷到，却今天才知道，写的是他们自己。

“唱完了。”陈楚默放下话筒，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陈白云突然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带着点酒气的呼吸蹭在布料上，“哥，这首歌真好听。”

“嗯。”陈楚默的手悬在半空，过了会儿，轻轻落在他的后颈上，像安抚一只闹脾气后终于安静下来的小狗。

手机在茶几上亮了一下，是音乐软件的推送，封面正是《兄弟》的歌词海报。陈白云看着那行“发行于七年前”的小字，忽然明白——原来从很久很久以前，哥哥就把对他的在意，藏进了歌词里。

“以后别喝这么多了。”陈楚默拿起果汁，递到他嘴边，“头晕不晕？要不要回家？”

陈白云吸了吸鼻子，接过果汁喝了一大口，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的酸涩却没散，反而掺进了点暖暖的东西。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再坐会儿，听你再唱一遍。”

这次陈楚默没拒绝。屏幕重新亮起歌词，他拿起话筒时，陈白云靠在他肩膀上，没再说话，只是跟着旋律轻轻晃着腿。KTV的灯光依旧闪烁，但这一刻，所有的吵闹都成了背景，只剩下这首歌，和两个终于靠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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