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汤里的温度

台灯的光落在习题册上，陈白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最后一道数学题的步骤总算理顺了。他刚把笔放下，就听见卧室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陈楚默端着个白瓷碗走进来，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番茄汤，酸甜的香气一下子漫了过来。他走到书桌边，脚步比平时轻，陈白云注意到他右手按了按腰侧，眉头微蹙了一下——大概是白天跑出去买资料时累着了。

“复习完了？喝点汤。”陈楚默把碗放在桌角，从口袋里摸出个新的汤勺，包装还没拆。

陈白云刚要伸手去接，就见哥哥拆开包装，舀了一勺汤，还对着勺子轻轻吹了吹。

“我自己来就行。”他有点不自在地说。

“烫。”陈楚默没停手，把勺子递到他嘴边，声音很轻，“家里的汤勺之前被你摔断了柄，我今天路过超市，买了个新的。”

陈白云愣了愣，张嘴喝下那口汤。番茄的酸甜混着淡淡的姜香，温度刚好落在舌尖。他想起上周吵架时，自己气呼呼地把汤勺往桌上一摔，瓷柄当时就裂了道缝——原来他记着这事呢。

“慢点喝。”陈楚默又舀了一勺，眼神落在他的习题册上，“刚才看你写题皱着眉，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嗯，最后一道几何题。”陈白云含着汤，说话有点含糊，“不过刚想明白了。”

“那就好。”陈楚默的嘴角弯了弯，喂他喝汤的动作很自然，像小时候妈妈喂他吃药时那样，先舀一勺糖水递过来。

汤喝到一半，陈白云忽然说：“哥，你腰是不是不舒服？”

陈楚默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恢复自然：“没有，可能是坐久了。”

“刘大妈说你今天去给我买资料，大中午在太阳底下走了好久。”陈白云看着他按过腰侧的手，忽然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勺子，“我自己喝吧，你去床上躺会儿。”

他低头舀汤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床板轻微的响动。等他喝完最后一口汤，转身想把碗递过去，却看见陈楚默靠在床头，眼睛闭着，眉头却舒展着，像是累极了，却又睡得很安心。

陈白云轻手轻脚地把碗拿到厨房，洗干净放好时，看见冰箱里放着个没拆封的腰贴——应该是哥哥自己买的。他把腰贴拿出来，又想起说明书上说要先热敷，于是烧了壶热水，倒在搪瓷杯里裹上毛巾，轻轻放在哥哥床头。

走出卧室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哥哥的手腕上，那道被王大妈提起过的“印子”依旧没露面，只有新汤勺放在床头柜上，勺柄上的小花纹在夜里闪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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