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时的提醒

陈白云低着头往家走，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王大妈的话还在耳边打转，那些关于“抑郁症”“自残”的字眼，和他平时对哥哥的抱怨搅在一起——他想起早上吃的煎蛋，当时脱口而出“你是要毒死我吗？把我当小日子整，做的东西这么难吃”；想起上周哥哥热的剩菜，他嫌“火候都不够”；甚至想起前天两人吵架，他用力摔门时，哥哥伸手去拦，门框被磕掉块漆，他还嘴硬“家里的门差点被你弄坏”。

“你是要毒死我吗”——这话怎么会说出口的？陈白云懊恼地踢了踢路边的石子，脚步更乱了。

“小心！”

一声提醒刚落，他的胳膊就被人轻轻拉住。陈白云一个踉跄，抬头才发现自己差点撞到轮椅的轮子上，王爷爷正握着轮椅扶手看他，脸上带着点担忧。

“阿云，走路要看路啊。”王爷爷笑着说。

“对不住王爷爷，我没注意。”陈白云脸一热，刚想道歉，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温和得让他愣了一下。

“王大爷的轮椅，注意脚。”

是陈楚默。他今天没穿上班的衬衫，换了件浅灰色的T恤，头发也比平时蓬松些。陈白云这才想起，哥哥上周请了年假，说是要在家休息一周，今天正好是他“休假结束”的日子——其实这一周，他早出晚归的，陈白云都没怎么见着人。

陈楚默松开拉着他胳膊的手，转而帮王爷爷把轮椅往路边推了推：“王大爷这是刚从公园回来？”

“是啊，跟老伙计们下了盘棋。”王爷爷指了指陈白云，“你弟弟这是咋了？魂不守舍的。”

“估计是打球累着了。”陈楚默随口答着，目光转向陈白云时，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关切，“回家了，我买了菜，今晚做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陈白云没说话，跟着他往楼道走。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电梯运行的嗡鸣声。他偷偷看了眼哥哥的手腕，袖口盖得很严实，什么也看不见。

“早上的煎蛋……”陈白云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干，“其实不难吃。”

陈楚默按楼层的手指顿了顿，转过头时，嘴角好像弯了一下：“知道了。晚上的排骨我多炖会儿，保证烂乎。”

电梯门打开，陈楚默走在前面，钥匙串在手里轻轻晃着。陈白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刚才被拉住胳膊时，哥哥的手很轻，一点也不像平时吵架时那么“用力”。他快步跟上去，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抱怨，好像被刚才那句温柔的提醒，悄悄压下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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