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距离我的颈动脉还有三厘米时,那双藏在防毒面具后的眼睛猛地眨了一下。那眨眼的方式诡异得让人寒毛直竖——上眼睑纹丝不动,下眼睑却像老旧剧场的幕布般缓缓上提,露出大片血丝密布的眼白。趁着这一瞬间,我攥起地上的空血清瓶狠狠砸向对方的太阳穴。“砰”的一声脆响在密闭的地窖里炸开,针管擦过我的耳朵,“噗”地扎进身后的泡沫箱,蓝得瘆人的液体瞬间腐蚀出一个冒着白烟的小洞。
“哥哥总是这么不听话啊。”防毒面具滚落在地,露出一张让我浑身血液冻结的脸。那是我的脸,却像是被谁恶意扭曲了一样:眉毛淡得像被水洇开,嘴角有一道小时候摔伤留下的疤,右眼虹膜里的蓝斑已经扩散到了瞳孔边缘。他弯腰捡起针管的动作,和我高中打篮球时习惯性摸膝盖的样子一模一样。
红色冷藏箱的警报灯还在扑闪扑闪地亮着,把地窖映得像是暗室。我踉跄着往后退,后背“咚”地撞上贴满数据的铁柜。泛黄的实验记录中,一张母亲抱着双胞胎婴儿的照片格外扎眼:左边婴儿的襁褓上别着蓝色纽扣,右边则是红色。照片边缘的钢笔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对照组实验第43天,蓝组(原)出现皮肤蓝变,红组(源)情绪波动剧烈”。
自称“弟弟”的人用鞋尖踢过来一支密封的红色安瓿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妈妈没告诉你吗?红色才是哥哥的血清。”他的指甲缝里嵌着和我锁骨蓝纹同色的污垢,“我们被设计成互补的锁和钥匙——你稳定样本,我激活特性。”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液体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培养舱的观察窗上结满冰花,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到里面漂浮着数十根试管,每根都贴着Z开头的标签。107号试管的支架空着,标签被血指印盖住大半。
“那年车祸。”弟弟的皮鞋碾过地上的玻璃渣,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你以为死的真是妈妈?”他按下手机播放键,扬声器里传出母亲撕心裂肺的喊叫:“源源快跑!他们要用原原做——”录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父亲冷静得令人发寒的声音:“7月15日,红组供体采集完成。”
我的太阳穴突突狂跳。皮肤下的蓝纹像被注入了滚烫的热水,突然朝心脏方向窜出几道新分支。弟弟趁机扑来,针尖刺破运动服布料,在肩头划出一道火辣辣的伤口。“嘶啦”一声,扭打中我们撞翻了铁柜,雪片般的资料纷纷扬扬落下,其中一页贴着我和弟弟的脑部扫描对比图:我的海马体区域标注着“记忆封存区”,他的则是“情感抑制区”。
“看看真正的生日礼物吧。”弟弟用膝盖压住我的手腕,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临江日报》。社会版角落里,母亲憔悴的面孔从“产妇死亡”的标题下方浮现。报道正文被咖啡渍晕染得模糊不清,但配图清晰可见——1998年7月15日的产房外,父亲低头凝视着两个婴儿培养舱,舱体标签分明写着“Z-107a”和“Z-107b”。
地窖铁门突然被撞开,“哐当”一声巨响。三个穿蓝色防护服的人持液压钳冲进来,领头的摘下防毒面具,露出老孙头那张缺指的脸:“陈工说得没错,双生子果然会相互吸引。”他举起喷雾器冲我们面部按下,“嗤”的一声,甜杏仁味的气体瞬间充满鼻腔。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弟弟被按在地上注射了什么。他的皮肤像被点燃的蓝磷纸,从针孔处迅速蔓延出红色纹路,与我的蓝纹形成镜像对称。老孙头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红蓝血清同时起效才能提取完整样本……”
黑暗中有水滴声,“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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