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折在牛仔裤后袋发烫,那温度仿佛能灼穿布料。我蜷缩在快捷连锁酒店的淋浴间里,手指用力揉搓着左手虎口处若隐若现的淡蓝纹路。从老宅回来不过三个小时,那片原本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蛛网状痕迹,已经悄然蔓延到硬币般大小。滚烫的热水冲刷着皮肤,让其泛起病态的红,那些蓝线却越发清晰了,就像血管突然病变,又像是有人用极细的针管将蓝色墨水注入了我的皮下组织。
“操!”拳头重重砸在瓷砖上,闷响被哗啦啦的水流吞没。镜子被厚厚的水雾模糊,可我还是看到了锁骨位置新浮现的两条蓝线——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叉、蔓延,就像是活着的藤蔓。
忽然,花洒喷出一股铁锈色的水,带着刺鼻的氯气味道。我慌忙关掉水龙头,寂静中却听见一个声音:哒、哒、哒,像有人用指甲轻轻叩击浴室门。
“客房服务。”门外传来机械般的女声。
我死死盯着磨砂玻璃上的人形轮廓。太高了,起码一米八以上,肩膀宽阔得不像女人。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锁骨上的蓝纹处,那些纹路竟微微发亮,如同电路板短路时的微光。
“不需要。”我压低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那人影静止了几秒,忽然朝左侧移动。猫眼里,走廊空荡荡,只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前端宽大得像某种工作靴。那些脚印停在电梯口,但电梯按钮没有一丝红光。
回到床边,我翻开从老宅带出来的资料。父亲的信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黄色,字迹颤巍巍地似乎在纸上蠕动:
“它们会寄生在记忆里。”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银行APP弹出一条通知。存折里的八万七千块,此刻只剩八万六千二百——有人刚刚取走了八百块。我盯着屏幕,那笔交易发生在十七分钟前,地点是城南支行ATM机。监控,我得找到监控。
就在这时,皮肤上的蓝纹猛地刺痛起来。脑海中闪回父亲扭曲的笑容,白大褂胸口的工牌在老旧相纸的反光中若隐若现:临江化研所第三实验室副主任工程师陈卫国。
临江化研所,这个倒闭七年的单位,在网上只剩下几条零碎信息:
《临江化研所毒气泄漏事故调查报告(2014)》
《第三实验室Z系列样本封存争议》
《关于陈卫国等12人离职补偿的仲裁公告》
在一个冷门论坛的角落里,有人匿名发帖:“如果你在旧厂区附近看到穿蓝色防护服却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别靠近。那不是防疫人员,是回收队。”发帖时间是父亲失踪的一个月前。
窗外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吱——”声。我掀起窗帘一角,一辆没有标识的银色面包车正停在马路对面,车顶天线粗得异常。驾驶座上的男人正打着电话,嘴唇快速翕动,时不时抬起头望向酒店。他左手握着一台带有外接天线的军用对讲机,在路灯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皮肤下的蓝纹继续向心脏方向爬升,每次心跳都伴随着细密的刺痛。我抓起背包冲向后楼梯,却在安全出口看见一只棕色布鞋。鞋尖朝上,像是有人仰躺在转角平台。
后退时,我撞上了客房服务推车,“哐当”一声,餐盘上的金属罩子滑落下来,露出里面早已冷却的牛排。凝固的油脂覆盖在肉块表面,而真正让我的胃部一阵痉挛的,是插在肉上的餐刀——刀柄刻着三个互相咬合的三角形,和便签纸上的符号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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