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

深秋的阳光变得稀薄，古籍室里生起了炭火，木柴在炉子里“噼啪”作响，把每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忽明忽暗地晃动。

小姑娘踩着小板凳，趴在炉边烤棉花糖。竹签上的草莓味棉花糖慢慢膨胀，边缘烤得焦黑，冒出甜甜的热气。“姐姐你看，它焦了！”她举着竹签喊，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炉火的光。

陈念走过去，帮她转了转竹签：“焦的才香呢，带着点苦味，才像真的。”

林夏坐在炉边翻那本旧日记，读到有趣的地方就念出声：“‘今天在幻境里种了棵槐树，却忘了给它画年轮，结果风一吹就倒了——原来连假的树，都藏着真实的规律’。”她笑起来，炭火的光落在她脸上，暖融融的。

734正对着炉火画画，画纸被烤得微微发卷。他画里的念念不再是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而是背着书包的模样，手里攥着片银杏叶，正朝着学校的方向跑，书包上还沾着点烤焦的棉花糖渣。“她该长大啦。”他小声说，笔尖在画纸上顿了顿，又添了只蝴蝶，跟在她身后飞。

半夏靠在书架上，手里转着片银杏叶，叶子的边缘已经发黄发脆。她在看炉子里跳动的火苗，眼神里没了过去的冰冷，多了些像炭火一样的温度。“以前在幻里，总以为火是用来烧东西的。”她突然开口，声音混着柴火声，“现在才知道，火是用来取暖的。”

小姑娘把烤焦的棉花糖递到她嘴边，糖块烫得她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咬了一小口。焦皮的苦混着内里的甜，在舌尖漫开，像所有不完美却难忘的瞬间。

“好吃吗？”小姑娘问。

半夏点点头，嘴角沾着点焦黑的糖渣：“比蝴蝶展里的糖画，多了点烟火气。”

炭火渐渐弱下去，炉子里的灰烬泛着暗红的光。陈念添了根新木柴，火星“噼啪”溅起，落在炉边的地板上，很快就灭了，却留下个浅浅的黑印。

没人去擦。

就像墙上晃动的影子，就像画纸上发卷的边缘，就像棉花糖上焦黑的痕迹，这些不规整的、会消失的、带着温度的瞬间，才是“未完待续”里，最珍贵的注脚。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飘在古籍室的窗台上，像一封封没写地址的信。

信里的内容，大概是说：

今天的火很暖，糖有点焦，我们都在。

明天，也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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