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待续二

天亮时，古籍室的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带着露水的风。陈念刚把窗台上的玻璃瓶擦干净，就看见小姑娘举着片沾着晨露的银杏叶跑进来，叶尖还挂着颗晶莹的水珠，像谁不小心遗落的星星。

“姐姐你看！”她把叶子贴在玻璃罩上，露水顺着玻璃滑落，在蝴蝶标本的翅膀上留下道水痕，“它好像哭了。”

陈念笑着帮她把叶子夹进画册，新的一页又开始有了痕迹。这时，走廊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林夏抱着一摞用牛皮纸包好的旧书进来，纸页边缘有些受潮发卷，却透着股陈年的墨香。

“找到些有趣的东西。”她把书放在桌上，解开绳子，最上面一本是本日记，封皮已经褪色，边角磨损得厉害，“看日期，是二十年前的，写日记的人也被困过，说‘真实是块硌脚的石头，却能铺成回家的路’。”

正说着，734背着画夹闯了进来，脸上沾着点颜料，像只刚偷玩过的花猫。“我画了海边的日出！”他展开画纸，橘红色的朝阳泼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里，隐约能看见几只迁徙的蝴蝶剪影，“半夏说，这是她追的那群。”

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轻快的脚步声，半夏拎着个竹篮走进来，篮子里装着些野果，红的黄的挤在一起，有的还带着虫咬的小坑。“路上摘的，酸得很。”她把野果倒在盘子里，“比幻城里的糖渍果有意思多了。”

小姑娘拿起颗最红的，咬了一小口，酸得眯起眼睛，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比棉花糖好吃！”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浮尘在光柱里跳舞。古籍室里，旧书的墨香、野果的酸味、银杏叶的清苦、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海浪声，混在一起，酿成了名为“真实”的味道。

没人再提起幻城，没人再担心虚假的牢笼。那些挣扎过的痕迹，都化作了此刻的安稳——像蝴蝶翅膀上的破洞，是经历过的证明，也是自由过的勋章。

陈念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明白，所谓的“未完待续”，从来不是要奔向某个确定的终点，而是带着所有真实的碎片，认真地、笨拙地、一天天走下去。

就像现在，有人读着旧日记，有人画着新日出，有人尝着野果的酸，有人数着银杏叶的脉络。

风从敞开的门里吹进来，翻动着桌上的画纸，吹动了半夏发梢的银杏叶，也吹来了远处海浪的气息。

故事还在继续，以一种最平淡、也最真实的方式。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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