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雨下了整整三天,古籍室的窗玻璃蒙上一层水雾,把外面的梧桐叶晕成模糊的黄绿色。陈念用手指在玻璃上画了只蝴蝶,翅膀故意画得歪歪扭扭,还在边缘点了几个小洞——像半夏留下的那只标本。
“姐姐,你的蝴蝶没触角!”小姑娘举着蜡笔跑过来,在蝴蝶头顶添了两根弯弯的线,线的末端还画了两个小圆点,“这样它就能闻见棉花糖的味道啦。”
陈念笑着擦掉她鼻尖的蜡笔灰,指尖触到玻璃上未干的水雾,突然看见水雾里映出个熟悉的影子——穿米白色毛衣的半夏,正站在梧桐树下,发梢沾着雨珠,手里举着个透明的盒子。
“她回来了!”陈念拉着小姑娘就往门外跑。
雨丝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半夏站在树下,看见她们时眼睛亮了亮,举起手里的盒子:“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盒子里铺着软布,放着十几只蝴蝶标本,每只翅膀上都贴着张小标签:“南美热带雨林,翅展12厘米,遇雨会收拢”“非洲稀树草原,翅膀带毒,却怕蚂蚁”“北地苔原,活得最久,能挨过零下四十度”……最底下那只,是宝蓝色的,翅膀边缘的破洞和古籍室那只一模一样,标签上写着:“归途,与迁徙的蝶群同飞,2077年10月”。
“你真的去追蝴蝶了?”小姑娘扒着盒子边,眼睛瞪得圆圆的。
“嗯,”半夏的鞋上沾着泥,白大褂的袖口磨破了,却笑得比谁都鲜活,“还发现个秘密——蝴蝶根本不怕雨,它们会把翅膀竖起来当伞。”
她从盒子里拿出片银杏叶,叶子上还带着雨珠,脉络清晰得能数出纹路:“给你的,比发卡结实。”
小姑娘接过叶子,小心翼翼地夹进自己的画册里——那本画册里,已经贴满了她们收集的“真实”:沙滩上的贝壳、图书馆的银杏叶、734画里的小旗子,还有陈念那枚硬币的碎片拓印。
回到古籍室时,林夏正站在玻璃瓶前发呆。瓶里的银杏叶吸饱了水汽,变得饱满,玻璃罩里的蝴蝶翅膀,在雨声里轻轻颤动,像在和新来的标本打招呼。
“看,”林夏指着瓶壁,“字更清楚了。”
水汽让那行“2077年6月15日,海是咸的,糖是涩的,蝴蝶会飞”凸了出来,像谁用指尖反复描摹过。
半夏把新的蝴蝶标本摆在窗台,和原来的玻璃瓶排在一起。雨还在下,敲打着窗玻璃,发出“哒哒”的声响,像在给这些来自远方的蝴蝶,唱一首关于归途的歌。
陈念看着窗台上的标本和玻璃瓶,突然明白:所谓的结局,从来不是某一天的戛然而止。
是雨天里有人带蝴蝶回来,是孩子的画册里不断添上新的痕迹,是发黑的棉花糖旁永远有新鲜的银杏叶,是所有真实的瞬间,都在时光里,好好地活着。
雨停的时候,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每个蝴蝶标本都镀上了金边。古籍室的灯光亮起来,照在那行被水汽浸润的字上,暖融融的。
门外传来734的声音,他抱着新画的画夹,喊着“快看我画的彩虹”,脚步声在走廊里响得欢快。
一切都在继续,像从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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