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味的棉花糖握在手里,黏黏的糖丝沾在指尖,甜得有些发腻。小姑娘小口咬着,糖渣沾在嘴角,像只偷吃东西的小花猫。
“好吃吗?”陈念蹲下来,帮她擦掉嘴角的糖渍。指尖触到的皮肤温热柔软,带着真实的肌理感——和幻境里那些光滑得像蜡像的“人”完全不同。
“嗯!”小姑娘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星星,“比梦里的甜!”
报刊亭的老人笑着递过来两张纸巾:“这丫头,昨天还哭着要爸爸买棉花糖呢。”他的目光落在陈念白大褂口袋露出的硬币上,愣了愣,“姑娘,你这硬币……有点眼熟啊。”
陈念心里一动:“您见过?”
“前阵子有个穿风衣的姑娘,也拿着枚这样的硬币,边缘带个小缺口。”老人回忆着,“她说这是‘钥匙’,还跟我打听去图书馆的路呢。”
穿风衣的姑娘——林夏。
陈念攥紧口袋里的硬币,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却奇异地让人安心。原来那些曾经挣扎过的人,真的在这条路上留下过痕迹。
“姐姐,你看那个阿姨!”小姑娘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
陈念抬头,看见半夏站在医院门口的梧桐树下,正对着手机说话。她今天没穿白大褂,换了件米白色的毛衣,发梢的银杏叶发卡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茫然?
“还在看?”半夏挂了电话,朝她们走过来,手里捏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淡绿色的液体,“3床的‘养料’收集失败,‘它’又该不高兴了。”
她把玻璃瓶往陈念面前递了递:“想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是你父亲的意识碎片哦,还有734的,林夏的……所有没被彻底同化的执念,都在这儿泡着呢。”
陈念没接,也没后退:“你拿着这个,不觉得重吗?”
半夏的手顿了顿,玻璃瓶在她掌心轻轻晃动:“重?比起永远困在一个梦里,看着这些碎片至少能提醒我……我曾经想逃出去过。”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被谁听见:“你以为我喜欢当‘观察家’?在幻里待久了,连自己的执念是什么都快忘了。只记得小时候抓过一只蝴蝶,翅膀是宝蓝色的……”
“后来呢?”小姑娘仰着头问,棉花糖的糖丝沾在她鼻尖上。
半夏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温柔:“后来蝴蝶飞了,我却被关了起来。”
她把玻璃瓶塞进毛衣口袋,转身往医院里走:“‘它’让我带句话,给你三天时间。要么乖乖回到营养舱,要么……看着这丫头变成新的旋转木马零件。”
梧桐叶落在她身后的地面上,陈念看着那片叶子,突然想起林夏修补过的旧书里,夹着的那片同样的叶子。
“姐姐,我们怎么办?”小姑娘拉了拉她的手。
陈念低头,看见她掌心的糖渍已经干了,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那是真实存在过的证明。她指着远处的公交站牌:“我们去图书馆。”
“去图书馆做什么?”
“找东西。”陈念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往站牌走,“找那些被‘它’忘了的、藏在旧时光里的钥匙。”
公交车缓缓驶来,车身上的广告画是片蔚蓝的海,海边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举着支没化的棉花糖,朝着镜头笑。
陈念看着那幅画,突然想起半夏说的“宝蓝色的蝴蝶”,想起林夏日记里的“草原风”,想起734画里的“念念不怕疼”。
原来所有挣扎过的痕迹,从来都没消失。它们藏在广告画里,藏在旧书里,藏在某个陌生人的只言片语里,像散落在时光里的星星,只要有人抬头,就能看见。
公交车停下,门开的瞬间,陈念牵着小姑娘走上去。阳光透过车窗,在她们脚下投下两道影子,紧紧依偎着,朝着图书馆的方向移动。
三天的时间很短,“它”的威胁很沉,前路的幻境或许还很长。
但此刻,掌心的温度是真的,棉花糖的甜味是真的,窗外的晨光也是真的。
真实与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