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木马的音乐像浸了水的棉花,闷闷地裹住林夏的耳朵。粉色的木马上下起伏,镜面顶棚折射出无数个念念的影子,每个影子手里都举着棉花糖,糖尖的粉色在灯光下泛着虚假的亮。
“姐姐,你要坐哪一匹?”念念的声音从正中央的白木马上传来,她的羊角辫上系着红绳,和734手腕上那根一模一样。
林夏攥紧掌心的银杏叶,叶片的脉络硌得皮肤发疼。她能看见这个幻境的“接缝”:木马的马蹄永远悬在离地面一厘米的地方,镜面里的影子偶尔会慢半拍,连音乐的节奏都藏着电流的杂音——这是核心球体最底层的幻境,破绽却比上层的更粗糙,像制作者故意留下的裂缝。
“你爸爸呢?”林夏走到白木马边,银杏叶在掌心微微震动。
念念咬了口棉花糖,糖渣沾在嘴角:“爸爸说,只要我一直在这里玩,他就会回来给我买草莓味的棉花糖。”她指着旋转木马的控制室,“他昨天还在那里看我呢。”
林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控制室的玻璃后面,734的身影正对着监控屏幕发呆。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节奏和陈默操作飞行器时一模一样——原来那个“引导者”的动作,是他下意识的模仿。
“想不想出去找他?”林夏蹲下身,和念念平视。
念念的眼睛突然眨了眨,像卡顿的动画:“出去?外面有火……会烧掉棉花糖的。”她的脸色开始发白,旋转木马的音乐突然变调,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那是假的。”林夏摊开掌心,银杏叶的金光映在念念脸上,“你爸爸以为你死了,他每天都在哭哦。”
“骗人!”念念的声音拔高,白木马开始剧烈晃动,“爸爸说只要我听话,就能永远在这里吃棉花糖!”
镜面顶棚突然炸裂,碎片像雨点般落下,却在触到林夏时化作光点。控制室里的734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椅子,他的身影穿过玻璃,朝着旋转木马跑来,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学走路。
“念念!”他嘶吼着,眼眶通红,“别听她的!这里才是安全的!”
念念看着他,又看看林夏手里的银杏叶,突然哇地哭出来:“我的棉花糖化了……”她手里的棉花糖正在融化,粉色的糖液顺着手指往下滴,在木马上烫出一个个小洞。
“那是因为你困在这里太久了。”林夏把银杏叶放在念念手心,“拿着它,就能出去见爸爸了。”
银杏叶接触到念念的瞬间,化作一道金光钻进她的掌心。旋转木马的音乐戛然而止,所有的影子都停住了动作,镜面碎片在空中凝固成星尘。念念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却在消失前朝着734伸出手:“爸爸……”
734扑过来,却只抱住了一团空气。他跪在空荡荡的旋转木马上,肩膀剧烈地颤抖,发出困兽般的呜咽。那些被“它”篡改的记忆正在崩溃,真相像碎玻璃一样扎进他的意识:实验事故里女儿的哭喊、清理者冰冷的机械音、自己签下“饲养员协议”时颤抖的笔尖……
林夏站在幻境的废墟里,看着这个曾经冷酷的男人蜷缩成一团,突然明白“它”的真正武器从来不是幻境,而是让人们相信:困住自己的是美好,而不是恐惧。
“现在怎么办?”一个声音从星尘里传来,半夏的身影渐渐凝聚,她发梢的银杏叶发卡已经不见了。
林夏看向核心球体的方向,那里正透出微弱的红光,像是“它”在愤怒地警告。“去源头。”她的声音很平静,“既然念念能被救出来,其他人也可以。”
734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还布满血丝,却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那是林夏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的,属于“人”的光。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色的徽章,上面刻着“核心权限”四个字。
“我知道怎么去源头。”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但那里有‘它’的本体,我们可能……”
“死不了。”半夏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至少能拉着‘它’一起困在裂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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