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3-1)

他动作僵硬地挪到床边，双脚落地时，身体深处隐秘的钝痛让他眉心几不可查地微微一蹙，但他迅速挺直了背脊，如同标枪。走向门口，步履刻意保持着沉稳，只是稍显缓慢，腰背笔直得近乎僵硬，对抗着那股无形的、***************************************************

手搭上冰冷的金属门把手，身后传来克里斯慵懒带笑的嗓音，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耳膜：“就这么走了？”他不知何时又点了一支粗大的雪茄，斜倚在浴室门框上，烟雾模糊了他英俊又欠揍的脸，下巴的胡茬沾着水汽。“不给Daddy一个告别吻么？”他刻意拖长了那个称呼，目光像带着钩子，扫过约克重新绷紧的、冷硬的后颈线条，最终落在他颈侧那个显眼的吻痕上。

约克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被拉紧的钢丝。他没有回头，深灰色的眼眸冰封一片，没有任何情绪。沉默在粘稠的空气里蔓延了几秒，仿佛在积蓄力量。然后，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几步就跨到克里斯面前，在对方毫不掩饰的戏谑目光注视下，伸手，直接从那张含笑的薄唇间，抽出了那支燃烧着的雪茄。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指腹甚至擦过克里斯微湿的嘴唇。

然后，在克里斯略带讶异的注视下，约克将那滤嘴还带着对方唾液温热的雪茄，含进了自己嘴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滚烫的烟雾瞬间充盈肺腑，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灼烧感，试图用这外在的痛楚盖过身体内部的不适和屈辱。他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几秒后，他睁开眼，深灰色的瞳孔如同淬了寒冰的玻璃珠，直直地、穿透烟雾看向克里斯。抬手，将那支沾了自己冰冷气息的雪茄，重新用力地、几乎是带着砸的力道，塞回了克里斯微张的嘴里。

燃烧的烟头差点烫到克里斯嘴角的皮肤。

“管好你的嘴，埃利斯。”约克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无机质般的腔调，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金属地面上，清晰刺骨，“昨晚的一切，是错误。仅此一次。”撂下这句冰冷的话，他不再看克里斯脸上错愕后迅速转化为更深兴味的表情，转身拧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步伐依旧沉稳，但挺直的背脊僵硬得如同覆盖了一层钢板，每一步都承受着内部的压力。

厚重的套房大门无声地关上，彻底隔绝了门内克里斯低沉而愉悦的、如同捕获了猎物般的笑声。那笑声在约克身后，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最后的尊严。

存在于与伦敦苏活区微妙重叠又截然不同的冰冷维度。这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自身散发的恒定冷白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冰冷信息素的味道。走廊光滑如镜，反射着往来“梦想家”们无机质的身影和步伐。一片死寂，只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和数据处理器低沉的嗡鸣，构成一种令人神经紧绷的绝对秩序。

这份冰冷死寂，在约克·内尔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入口时，被无声地、彻底地撕裂了。

他穿着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主管制服，金色的肩章线条锋利，步伐稳定，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光洁如冰面的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冷硬的回响。淡灰色的短发一丝不乱，下颌线绷紧如刀削，深灰色的眼眸平视前方，无波无澜，如同扫描环境的精密传感器。看起来和过去三百多个标准工作日的早晨，没有任何区别。除了颈侧那抹无法忽视的深红印记。

然而，就在他身影出现的刹那，走廊里所有细微的声响——数据板的翻页声、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处理器微弱的电流声——瞬间消失了。

几个抱着数据板匆匆走过的“梦想家”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数据板差点脱手。远处信息处理台前一位女性梦想家敲击虚拟键盘的手指悬停在半空，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圆，核心处理器发出过载的轻微嗡鸣。走廊拐角阴影里正在用精神触角无声交换信息的两个家伙瞬间噤声，精神触角如同受惊般缩回，信息流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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