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质(二) (2-2)

五彩气球沿着天花板一路排开，像一条不肯落地的虹。零踩着铝梯，一步一扣，把最后一串氦气球系在穹顶中央的钢钩上。小黄和爱丽丝一人一边扶着梯脚，仰头指挥：“左边再高一点点——对对，零(零哥)别动！”

门口的白发一晃，像雪粒撞进彩灯。小黄余光扫到，整个人先愣了半秒，随后惊喜得差点把梯子掀了：“逍遥哥！”

她条件反射地要扑过去，跑到一半又硬生生刹住——想起什么。

把背一挺，双手叠在身前，笑得嘴角都要裂到耳根，却努力端着“矜持”二字。

零在梯子上，目光越过人群，淡淡扫了一眼门口，脸上看不出波澜，只把最后一根尼龙绳勒紧，结扣利落。随后他扶着梯柱，几步跨下，鞋底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

逍遥站在门框投下的长影里，罕见地没有翘唇。眉头在中间锁出浅浅的川字，一副细框黑边眼镜压着睫毛，黑毛衣的领口高及喉结，外罩的长风衣拖到小腿，下摆随着空调风略略荡起——最惹眼的是那条暗纹马面裙，玄底藏青，龙纹在褶间忽隐忽现，像夜航船底悄悄翻身的鳞。

小黄被那身打扮慑住，一时忘了寒暄，只讷讷道：“逍遥哥……”

爱丽丝先回过神，轻轻拽了拽她袖子，朝逍遥点头致意：“回来就好，晚会正缺个压轴。”

零把铝梯折起，立到墙边，金属与大理石相撞，发出清脆“当啷”。他拍了拍掌心的灰尘。

逍遥抬手，用指背推了推眼镜，没看零。

小黄这才注意到，他风衣袖口露出的一截白色绷带。她张了张口，又把话咽回去，只转身从装饰筐里捞了只金色气球，递过去：“逍遥哥，你要不要考虑参加活动？”

逍遥没接，只微微把气球轻轻推回她怀里：“可以。”

零忽然开口，声音不高，“那你们先忙吧，我去给你们买那个荧光棒。”

逍遥侧头看他，两人目光在喧嚣里短兵相接——一个像深井，一个像薄冰。片刻，逍遥终于弯起嘴角，却是极浅的弧度：“好啊。”

他抬步往里走，马面裙的褶裥随步伐开合，脚步款款，像一柄折扇。

小黄望着那道背影，小声问爱丽丝：“你有没有觉得……逍遥哥像把自己关在玻璃罩里，离我们好远。”

爱丽丝握紧她的手，声音低而笃定：“你先在这里忙，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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