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2-1)

江晚的指尖刚触到那片冰凉的衣襟，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停跳。他疯了一般加快动作，指甲断裂的刺痛顺着手臂蔓延，却抵不过心口那阵灭顶的恐慌。

泥土被一点点剥开，林枫苍白的脸露了出来。他双目紧闭，唇色泛青，颈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血，却还有微弱的起伏——他还活着。

江晚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指尖颤抖着探向他的鼻息，那缕微弱的气流像救命的绳索，让他瞬间红了眼眶。“林枫……撑住……我带你走……”

他解下外袍裹住林枫，刚要起身，却见林枫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眸子此刻只剩一片涣散，却在看清江晚的瞬间，泛起一丝微光。

“阿晚……”林枫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血沫，“你来了……”

“我来了，”江晚的声音哽咽，将他抱得更紧，“我带你回家，我们查真相，我们……”

“别查了……”林枫突然抬手，沾满泥土和血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袖，力道却意外地大，“贺无忧……要的是江家最后的血脉……你走……”

江晚的心像被狠狠攥住，他看着林枫颈间不断涌出的血，看着他唇边溢出的暗红，突然明白了贺无忧的毒计——故意留线索让他找到这里，故意让他看见这幅“林枫背叛”的画，就是算准了他会来救林枫，算准了他绝不会抛下他。

“我不走，”江晚咬着牙，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要走一起走。”

他背起林枫，踉跄着往城外走。林枫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襟，温热的液体顺着脊背往下淌，像一条滚烫的蛇，缠绕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阿晚……孔明灯……”林枫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我画了半朵桂花……你那盏……”

“我带着，”江晚腾出一只手，紧紧攥住怀里那盏未点燃的灯，指腹摩挲着灯面上“明年今日，与君同”的字迹，“等你好了，我们一起放。”

林枫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血沫，听得江晚心口发疼。“好……”他的头靠在江晚颈窝，呼吸渐渐微弱，“阿晚……别信贺无忧……我爹的血书……是假的……”

话音未落，他的手便垂了下去。

江晚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颤抖着回头，看见林枫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林枫？”他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林枫！”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害怕的恐慌。

他疯了一样把人放下，手指按压着林枫的胸口，做着笨拙的急救。可林枫的胸膛毫无起伏，那双总是望着他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不……不会的……”江晚的手停在半空，看着林枫毫无生气的脸，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你骗我是不是？林枫，你起来……你不是说要等我吗？你起来啊！”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夜风，和远处贺无忧带着护卫赶来的脚步声。

“江晚，我说过，你们谁也跑不了。”贺无忧站在不远处，笑得残忍，“他死了，你也该下去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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