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2)

　　今天来到了剑门关，想到自己少年时壮怀激烈，有家国情怀，长风破浪之志，不想怀才不遇，转眼就是耄耋之年，面对雄伟壮丽的自然风光，不禁感叹时光飞逝，人生苦短。想到这里，他拿起笔、饱蘸浓墨，在墙上写了一首绝句：

　　驿亭休说秋凉早，栈道更怕雨惊人。

　　此去前途无多路，下车便是锦官城。

　　——《题剑门驿》

　　写后觉得未尽兴，又提笔填了一首词。词曰：

　　迭迭云山，回首处客心愁绝。最伤情，目断西川，梦归地阙，芳草路迷行骑绝，夕阳驴背征人咽，问苍天，何事困英雄，关山别。梭罗树，被吹折，倚天剑，凭谁接？

　　望天涯、镇日衷肠郁结。万里雾深文豹隐，三更月落杜鹃泣。叹孤身南北任飘蓬，庄生蝶。

　　——右调《满江红》

　　写完后文绍青又端详了一阵，觉得差强人意，便将笔墨还给店家，店家收拾笔墨而去。

　　文绍青主仆二人下得剑门关后，一路晓行夜宿，不一日到了绵竹。由东门入城便和周凤鸣二人住进一家旅店。

　　那时代的旅店都兼开茶馆，前茶后店甚是普遍。进店登记写号，梳洗完毕后，他便靠在客房的竹椅上眯眼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恍惚间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走进来把掉地上他刚拿出来修改的在剑门道上新题的诗词凝神看了一会，又整齐一下放在桌上，匆匆走出。她的脚步声惊醒了文绍青，文绍青注视着她的身材和发式，很像女儿素梅的轮廓。不一会儿，姑娘端来一盆热水，对文绍青说：＂老爷，请洗脸。＂周凤鸣早就趁着文绍青打盹的功夫，跑到外面去逛街看新鲜去了。文绍青正面打量着姑娘，确实和素梅有些像，腼腆的双颊如果上点红晕后就更像了。只是小户人家丫头的神态，到底和素梅有些区别。她望着文绍青，似乎想要说话，但又羞涩地忍住了。文绍青知道她看过桌上的诗句，就问她道：＂你也喜欢诗吗？＂＂喜欢！＂说完，姑娘随即快步出去，边说：＂等一下！＂随后拿出一个本子，摊在文绍青面前，说道：＂我也写了一些诗，请老爷指教！＂

　　文绍青看完了姑娘的几十首诗词，拿起笔在一首诗上边，画了一个圏，然后说道：＂这首写得好。＂随即像当年教素梅那样吟诵起来：

　　晓来贴花钿，不合画春山。

　　对镜掠鬓角，隔窗啼杜鹃。

　　店家从外面拿酒进来，嗫嚅地对文绍青说：＂这丫头痴心妄想，她要学写诗咧！老爷不嫌弃，请多多指教她点儿！＂文绍青没有做声，点点头。店家又说：＂老爷，喝点酒解解乏吧，明天你还要赶路吧？晚上客舍寂寞，老爷可去前店茶馆喝茶听评书消磨长夜。＂说罢恭敬地退了出去，姑娘也跟着她爹身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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