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舒刚走出贡院,额角还沾着层薄汗,就见人群里站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她穿一身石青色绣玉兰花的褙子,鬓边斜插着支赤金点翠步摇,阳光照在上面,珠翠晃得人眼晕——正是平安郡主。她身后跟着阿烟,小姑娘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糖糕,糖霜沾在嘴角,看见霖舒,眼睛亮得像两颗浸了水的黑葡萄。
平安郡主为人素来和善,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只是早年在宫中学的那些手段,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心狠手辣。这几年有了阿烟,才算真正收了锋芒,毕竟有了软肋,便不敢再招惹那些陈年仇家,怕连累了女儿。
她快步走上前,拉着霖舒的手,指尖带着金镯子的凉意,笑得温和:“景安今日辛苦了,看你这模样,定是考得不错。”说着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探究,“说起来,景安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现在可有喜欢的姑娘?”
阿烟一听这话,脸“腾”地红了,像熟透的樱桃,连忙躲到岚铸身后,只露出双眼睛偷偷看霖舒,睫毛忽闪忽闪的。霖舒一怔,忙抽回手拱手,手背微微发烫:“回郡主,景安尚未想过这些,眼下只想好好读书,暂时对婚嫁之事没有打算。”
平安郡主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步摇上的珠翠轻轻晃动。她转头看向阿烟,阿烟却摇了摇头,小手还攥着岚铸的衣袍,示意娘亲算了。郡主也只好作罢,拍了拍他的胳膊:“也是,学业为重。”
岚铸在一旁打圆场,捋着胡须笑道:“郡主难得来一趟,今日路府备了薄宴,不如留下喝杯薄酒?”
平安郡主白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我今日还有要事,改日再叨扰。”说罢牵起阿烟的手,转身便走,步摇上的珠翠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像碎玉落地。
回府的路上,霖舒在街角的茶摊找了张桌子,拿起纸笔给路蓁写信。笔尖蘸了墨,在纸上划过:“师兄,今日我考完了最后一场院试,题目不算太难,应能应付。你在边关莫要亏待自己,粮草若是不够,便让人传信回来,也别太劳累,一切以身体为重。”写到这里,笔尖顿了顿,又添了句,“我在路府很好,勿念。”
刚把信纸折成方胜,就见寒塑摇着扇子走过来,青衫在风里飘着,打趣道:“呦,这是刚考完就想路师兄了?信里写了多少相思话?”
霖舒撇过脸,耳根却悄悄泛红,像染了胭脂:“没有……”
“没有?”寒塑凑得更近了,笑得促狭,眼睛弯成月牙,“没有你脸红什么?难不成被我说中了?”
霖舒又气又窘,半笑着把他往外推:“去去去,别在这捣乱。”寒塑被他推到茶摊外,还不忘回头喊:“岚老先生让我告诉你,府里马上要开宴了,快回去准备准备!”
没等霖舒回话,他已经跑远了,青衫的影子拐过街角就不见了。霖舒看着桌上的信纸,忽然觉得这院试就像现代的小升初,虽不算惊天动地,却是人生第一个转折点。他对自己考上秀才势在必得,只是平安郡主今日的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心湖,漾起圈圈涟漪。
古时候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举止都带着规矩,若是自家那个咋咋呼呼的妹妹霖晓茹在这,怕是要哭天喊地——毕竟让她安安静静坐半个时辰都难,更别说学那些弯弯绕绕的规矩了。
霖舒没再多想,拿起桌上的扇子别在腰间,转身往路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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