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若见惊鸿
超小超大

有喜和危机

晨光熹微时,西苑的窗棂上还凝着露珠。蓁蓁倚在绣墩上,指尖无意识地揉着太阳穴。窈娘端着莲子羹进来,见她面色苍白,眉心顿时拧成了结。

"女君这几日总是倦怠,莫不是..."窈娘放下瓷碗,粗糙的手掌贴上蓁蓁的额头,"老奴这就去请府医来瞧瞧。"

蓁蓁刚要推辞,忽觉一阵眩晕。窗外那株西府海棠开得正艳,绯红花瓣落在石阶上,像极了魏劭出征那日肩甲映着的晚霞。

"恭喜老夫人,女君这脉象如珠走盘...是喜脉啊!"

茶盏翻倒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徐夫人突然大笑起来,眼角皱纹里盛满碎金般的阳光:"好!好!快把库房里那对翡翠麒麟取来!"侍女们提着裙角小跑出去,廊下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北苑此刻正热闹。小丫鬟们捧着各色锦盒穿梭如蝶,最上等的血燕窝在青瓷炖盅里泛着琥珀光。蓁蓁怔怔望着缠枝莲纹帐顶,掌心贴着小腹上。那里静静孕育着她与魏劭的骨血——那个在书房教她挽弓,在雪夜为她暖手的男人。

"女君该用些酸梅子了。"窈娘笑着递过缠丝玛瑙碟,忽然压低声音:"东屋方才摔了整套雨过天青瓷..."

蓁蓁指尖一顿。窗外不知何时聚了乌云,一道闪电劈开天光。她想起魏劭临行前夜,铁甲冰凉地贴着她后背,低哑的嗓音混着更漏:"等我回来。"

此刻千里之外的战场上,她的将军正挽弓搭箭。而他不知道,有一支属于他们的小箭,已经悄悄搭在了命运的弓弦上。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碾过渔阳城。

东屋内,朱夫人猛地将茶盏掼在地上,碎瓷混着茶汤溅上裙角。

"贱人!"她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掐进掌心,"乔家的血脉也配..."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姜媪低垂的脸。老婢女弯腰拾着碎瓷,声音轻得像蛇吐信:"老夫人近来精神倒好,听闻女君有喜,更是赏了她一对翡翠麒麟……听说是当年陪嫁的老物件。"

"啪!"朱夫人一掌拍在案上,金护甲在漆面刮出几道狰狞的痕。她突然冷笑:"这滔天的仇,乔家嫁一女便可平息十四年的仇怨,以前仲麟高呼的诛李肃,灭乔族……如今也只完成了前半段,转身便娶了乔女还延续了有乔族的血脉,魏家的祖先到了下面也不得安宁!"

“既如此,不如让那丫头也尝尝'乔家女'该有的下场……”姜媪动作一顿,袖中滑出个青瓷小瓶:"老奴前日得了个方子……"她凑近低语,"只需一滴入茶,便能让人昏睡不醒,不知不觉间便没了声息。"

雷声轰然炸响,朱夫人眼底映着烛火的癫狂:"好!就下在明日送去西苑的参汤里——"

"夫人明鉴。"姜媪却将瓶子往回一收,"夫人消消气,奴婢定亲自去熬汤,夫人定能得偿所愿……"

暴雨冲刷着窗棂,姜媪躬身退出。从侧门悄无声息地离开,她对着等在那的披风人影低声道:"玉楼夫人放心,朱氏已入彀中。"

苏娥皇从阴影里露出半张脸,一记雷电闪过,照亮了她眉间涂画的牡丹花钿……只见她指尖抚过廊下被雨打残的芍药:"可惜了,徐夫人待我不薄……"她突然掐断花茎,"可谁让她偏要疼那个乔家女呢?"她抿了口胭脂,笑得像淬了毒的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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