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凝成的朱雀虚影突然收缩,裴砚宁的视野被猩红吞没潮湿的溶洞气息骤然变成陈旧书卷与铁锈混合的味道,十指到的不再是青苔遍布的岩石,而是铺着暗纹锦缎的案几。
"宁儿,看仔细了。"父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比她记忆中的要年轻许多。狼毫笔尖在宣纸上勾勒出精密的傀儡关节图,墨迹未干就被窗外闪电照亮。永和十二年的暴雨砸在窗棂上,远处宫墙方向传来隐约的喊杀声。
年幼的自己踮着脚,发髻上的珍珠坠子随着点头的动作轻晃。"爹爹画的小人儿比御工坊的更好看。"指尖刚要触碰未干的墨迹,密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浑身是血的男孩跌进来,明黄衣料上绣着的四爪龙纹被污浸透。
父亲的动作比她记忆中更快。青铜朱雀盏从暗格取出时,她甚至没看清父亲是怎么割破她和那个男孩的手腕。两股鲜血在盏中交融的瞬间,窗外一道惊劈下,照亮男孩苍白脸上那双与萧景珩如出一辙的凤眼。
幻境突然扭曲。裴砚宁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坚硬的石台边缘。现实中的血腥味混着洞特有的硫磺气息冲入鼻腔,萧景珩单膝跪在三尺外,心口疤痕延伸出的锁链状纹路正在皮下发出灼目的红光。
"你早就知道。"她摸到掉落的青铜钥匙,冰凉的触感让掌心的伤口刺痛,"从冰窖刺杀开始,不,从大婚那夜就开始算计。"
萧景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石台上,立刻被那些诡异的纹路吸收。十八具青铜甲胄在钟乳石林间移动的金属摩擦声越来越近,最近的一具已经举起迹斑斑的长戟。
"现在杀我,那些东西会立刻把你撕碎。"他抹了把唇角的血,染血的拇指在石台边缘画下歪斜的符文,"朱雀契约需要两家血脉维持,你父亲没教过你这个?"
钥匙尖端抵住他咽喉的刹那,裴砚宁突然调转方向,借着他扑来的力道将人狠狠撞向青铜人面像。萧景珩背撞上鸢尾花浮雕的瞬间,岩壁发出机关转动的闷响。暗格弹开的灰尘里,泛黄的手札正翻在绘着童谣的那页。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她无念出幼时嬷嬷常唱的调子,看清旁边那行小字是父亲的笔迹。记忆总是温和笑着的父亲,在字里行间冷静记录着如何用活人魂魄喂养傀儡,又如何在最后关头将术法逆转成守护契约。
暗河的水位不知何时开始上涨,浸湿了她的裙角。萧景珩的手突然覆上她握着钥匙的手背,带着她将尖端刺入石台中央的凹槽。"看清楚,你父亲改良的术法需要两家血脉同时激活。"
鲜血顺着凹槽纹路蔓延的轨迹,与手札上记载的阵法图完全重合。最近的那具青铜甲胄突然单膝跪地,锈蚀的面甲掉落,露出里面空空如也的黑暗。岩壁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整个溶洞开始震颤,钟乳石断裂的碎屑像一场晶莹的雨。
裴砚宁抓住萧景珩的手腕,在他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上重重按下去。"既然要血脉相融,不妨多出点血。"鲜血滴入凹槽的瞬间,朱雀虚影突然交握的手间腾起,灼热的气流掀飞了散落的羊皮纸残片。
暗格最底层露出半截玉牌,上面刻着的"永和十二年御工坊"字样血浸透。萧景珩突然哼一声,心口的疤痕裂开细小的血口,那些血珠没有落地,反而悬浮在空中组成陌生的符文。
"你父亲..."他喘息着抓住她要去碰玉牌的手,"契约刻在了我们血脉里..."
青铜甲胄集体跪地的轰鸣声中,溶洞顶部突然塌陷出一线天光。裴砚宁在碎石坠落间看清玉牌背面的刻痕——那根本不是御工坊的标记,而是父亲私下教她认过的逆转符。潮湿的风裹着黎明的气息灌进来,手札最后一页被吹得哗啦作响,露出角落里褪了色的朱批:
【宁儿若见,毁朱雀盏】
废后不想干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