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井底,青铜甲胄移动时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如细密的针尖刺入耳膜。十八具锈迹斑驳的铠甲自暗河水缓缓升起,关节活动的咔嗒声如同齿轮咬合,带起腥臭扑鼻的黑雾,弥漫在空气中。裴砚宁足跟碾过碎裂的玉佩,毒簪尖端划过青砖,刺耳的声响像裂帛一般撕开沉寂。
“你家的手艺?”萧景珩背脊贴近她,手指不经意间擦过腰间空荡荡的玉佩扣。他心口处渗出的黑血滴落在甲胄缝隙,那些沉睡三百年的死士怨魂骤然发出尖锐的嘶吼,声音宛如金属摩擦般刺耳。
裴砚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痛感让她清醒了一瞬。前排的甲胄内壁赫然烙着鸢尾花暗记——那是裴家工坊独有的标记。记忆中父亲书房密格里的图纸突然鲜活起来,那些曾被她视为装饰纹样的图案,如今在青铜关节处完美重现,冷硬而清晰。
“站我左侧!”她猛地拽住萧景珩的手腕,毒簪划破他的指尖,一滴血珠甩向甲胄面罩的瞬间,三具铠甲猛然转向,青铜重剑劈向同伴的颈关节,发出一声闷响。
萧景珩闷哼一声,被她按着蹲下,躲避飞溅的青铜碎片。“裴家的血能控甲?”他喘息着抓住她松开的衣带,在短暂的攻击间隙迅速系紧,“令尊没提过他给先帝造过杀人傀儡?”
金属撞击声淹没了回答。裴砚宁的耳坠在闪避时刮落,珍珠滚入甲胄阵中央,停在跪着的一具与众不同铠甲面前。心口镶嵌的羊皮纸正渗出朱砂色符文,字体赫然是永和十二年的御批格式——那正是父亲曾教导她辨认过的前朝密旨样式。
“残卷!”萧景珩的喊声戛然而止,中央甲胄骤然从内部崩解,无数青铜碎片如暴雨般射向四周。他扑过来的动作比气浪更快,龙纹锦衣在混乱中翻卷如盾,将裴砚宁整个人罩在身下。
灼热的金属碎片嵌入后背,剧烈的疼痛让视线发黑。萧景珩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带着铁锈味的血沫:“拿……残卷……”
裴砚宁的手指刚触到羊皮纸边缘,整个井底突然倾斜。暗河水咆哮着漫上来,冰冷的湍流将两人冲入河道。水流中,萧景珩的手臂如铁箍般缠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将残卷塞进她的衣襟。
“抓紧。”他的牙齿因水流撞击咯咯作响,却掰开她的手指,十指相扣按在自己的心口。朱雀疤痕在水下泛出诡异的红光,烫得两人交握处升起细密气泡。
暗河拐弯处的岩壁擦过肩头,剧痛中,裴砚宁察觉萧景珩突然翻转了两人的位置。他的背重重撞上突出的岩石,闷响传来,胸腔贴得更紧。水流愈发湍急,将他们推向未知的黑暗。
“当年冰窖……”萧景珩的声音混杂着水沫,断断续续,“那宫女咬住的毒囊……是裴家淬炼的……”
下一刻,水流将他们猛然抛向高处。短暂失重中,裴砚宁看见他染血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就像大婚夜她泼掉合卺酒时,那令人恼火的从容笑容。随即,世界再次被黑暗吞没,只有两人紧扣的十指间,朱雀烙印灼烧般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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