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血符在裴砚宁掌心灼烧出青烟,命器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看见十七岁的萧景珩立在官道驿站的阴影里,玄色披风下露出半截染血的通关文牒。月光照亮他脚边蜷缩的苗疆少女——正是后来浣衣局里那个"宫女",此刻她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孩子系着与命器同源的青铜铃。
"拿着。"年轻的亲王扯下腰间玉牌扔过去,金属落地声惊起夜鸟,"过了青要山自有人接应。"
记忆突然撕裂成碎片,又重组为先帝时期的祭坛场景。裴砚宁在交错时空里看见萧景珩跪在相同位置,那时他额角还带着新添的杖伤,朱砂笔悬在契约第三条的祭"字上方颤抖。老皇帝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想清楚这滴心血落下去,你与将来的皇后就是..."
现实中的祭坛突然倾斜四十五度,裴砚宁撞进萧景珩怀里。他龙袍下的绷带被血浸透,心口伤疤处浮现出与命器呼应的青铜色暗纹。那些纹路正顺着两人相贴的皮肤蔓延,将碎玉中浮空的"同归"二字一点点蚕食成"共生"。
"你救过多少苗疆人?"裴砚宁的指甲掐进他肩胛骨,命器记忆还在闪现零碎画面:被焚毁的苗寨、先帝御案剿蛮诏书、萧景珩深夜独自拓印的密道图。
萧景珩突然闷哼一声,她掌心的血渗进他衣料,竟让那些青铜暗纹开出细小的金蕊。祭坛四壁的星图机关接连爆裂,叛军撞门的巨响里,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插入她指缝,十指相扣按在命器碎片上。
"现在你也是共犯了。"
命器骤然迸发刺目血光,裴砚宁看见更多记忆——三年前秋猎那支毒箭原本瞄准的是她后背;每月十五萧景珩独自在偏殿承受的蛊虫反噬;甚至今晨她摔碎的药碗边,他起碎片时偷偷将蛊虫引到自己掌心。
青铜地面突然裂开深渊,萧景珩抱着她滚向祭坛中央。碎玉中的血符完全转化为金色,在两人锁骨处烙下相同的龙纹印记。裴砚宁在失重感中扯开他衣襟,心口伤疤旁赫然是先帝御笔的"同舟"二字——与契约第三条被墨迹掩盖的部分严丝合缝。
"你篡改的是自己的命数?"
萧景珩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滚烫,祭坛底部传来叛军架设攻城锤的震动。他沾血的手突然覆上她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碎颈椎:"当年你父亲送来的合婚上,写着'此女命格克夫'。"
命器突然发出清越铃音,记忆最后一段画面:大婚夜合卺酒洒的刹那,萧景珩袖中蛊虫分明扑向的是他自己手腕。裴砚宁突然挣开钳制,染血的唇狠狠撞上他嘴角。血腥味在齿间弥漫时,她抓着萧景珩的手按在自己新生的龙纹印记上。
"攻城准备!"地宫外传来尖利的号令声。崩塌的穹顶漏下一束天光,照亮裴砚宁从发间抽出的金丝步摇——那根本不是首饰,而是缩成簪状的苗疆圣器"长相守"。她将尖端刺入两人交握的指缝,鲜血涌向祭坛裂纹中露出的先帝契约原件。
"第三条重写。"血珠悬空凝成朱砂,裴砚宁的声音让萧景珩瞳孔剧烈收缩:"以帝王心血为引,寿数为祭换..."攻城锤撞碎结界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她咬破舌尖将血哺入他口中,补完最后的契约:"换同心同命,死生同归。"
地宫突然寂静了一瞬。叛军射来的弩箭悬停在半空,碎玉命器化作金粉融入两人伤口。裴砚宁看见萧景珩眼底浮起久违的光亮,就像五年前她第一次在御书房提出交易时,年轻太子朱笔悬在诏书上那个迟疑的刹那。
"放箭!"
暴雨般的箭矢破空声中,景珩突然撕开龙袍前襟。心口龙纹印记迸发金光,在箭雨触及皮肤的瞬间凝成半透明屏障。裴砚宁步摇不知何时已变成三尺青锋,剑身缠绕着与契约同源的血色符文。她斩落三支袭向萧景珩后背的冷箭,听见自己声音混着血腥气冲出口腔:
"北门地道通向我父亲的旧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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