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的暖阁里,炭火将帷帐映成暗红色。裴砚宁跪坐在龙榻边沿,指尖悬在萧景珩心口上方三寸处不敢落下。太医令刚退时碰翻的药盏还在砖地上滚动,褐色的药汁顺着金缝隙渗入地龙加热的孔,腾起苦涩的雾气。
"需要人心血作引老太医临走前白须颤抖,"但陛下心脉已,再取恐......"
窗外积雪压断梅枝的脆响惊醒了她的恍惚。裴砚宁掀开龙袍衣襟,那道横贯胸口的陈旧伤疤正在渗出不正常的金液。她突然想起大婚夜合卺酒泼在喜袍上时,萧景珩喉结滚动的方式与现在如出一辙——都是先向左偏半寸,重重回原位。
金刀划开腕脉的瞬间,暖阁里所有烛火同时暗了一瞬。血珠坠向萧景珩唇畔时突然悬停在距离毫厘之处炸开细碎金光。裴砚宁被气浪掀得撞上鎏金凭几,后腰磕到某块凸起纹——与地宫青铜祭坛边缘的纹路分毫不差。
"娘娘不可!"太医令冲进来时踩到自己的药箱绊倒,"金血相斥乃天道,强行融合会......"
裴砚宁抹去唇边血渍。铜镜里映出她散乱的鬓发间有缕银丝格外刺目,那是三年前某个朔月夜突然出现的。当时萧景珩说是她毒发时自己扯断的,现在想来,那夜他中衣领口似乎也有同样的银光一闪而过。
"拿冰髓针来。"她扯断那根白发缠在指间,"要三寸长的。"
太医令瘫软在地的动静像袋湿米。裴砚宁将针尖抵住自己下方时,窗外巡夜的更声恰好敲到第三响。冰针入肉的寒意让她看见走马灯般的——十五岁及笄礼上父亲赐的翡翠镯突然碎裂;大婚前侍女端安神汤泛着古怪的蓝沫;还有萧景珩登基那日,她在他换下的旧衣里发现半张被血浸透的毒方。
金血从针涌出时,整座暖阁的地龙突然发出嗡鸣。裴砚宁将染血的银发按进萧景珩心口伤疤,那些游走的金线立刻像嗅到蜜的蚁群般缠绕上来。她听见自己年少时在相府后院埋下的那坛女儿红突然炸裂的声响——就像现在血管里奔涌的灼痛感。
"......五更天了还闹。"萧景珩的睫毛在金光中颤动,右手精准扣住她持针的手腕,"朕的砚宁......"他咳出的血沫在锦被上绽开一朵金边牡丹,"......还是这么不听话。"
裴砚宁的指甲掐进他掌心的旧伤。那里有圈齿痕状的疤痕,与她毒发时咬破自己虎口的形状完全吻合。萧景珩突然低笑出声,喉间的血呛他不得不侧头喘息,这个角度让后颈的淤青暴露无遗——正是她半月前在御书房昏倒时撞翻砚台的位置。
"合卺酒里的寒毒......"她将冰针又推进半寸,"是你换的?"
萧景珩的瞳孔在剧痛中骤然收缩。暖阁角落的铜漏突然倒流,水银珠逆着重力往上爬升。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插入她发间扯落一支金簪。簪尖点在裴砚宁锁骨下的新伤上,画出的轨迹与穹顶星图缺失的部分严丝合缝。
"当时你父亲在酒里下的是穿心蛊。"他说话时胸腔震动带动金线嗡鸣,"朕不过......换成慢些的寒毒......"
裴砚宁的耳垂擦过他开裂的嘴角。那里有块旧疤摸着像字,她突然想起萧景珩登基次日,自己在他书案上见过张被火漆封存的奏折,朱批的"诛九"三字最后那个点,也是这般向右上方挑起。
冰针在血管里融化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萧景珩突然翻身将她压在龙纹锦被上,这个动作让床柱悬挂的鎏金香球齐齐裂,沉香木屑像黑雪般落在他们交缠的发丝间。他心口的金血正透过相贴的肌肤往她体内渗透,每滴都带着朔月夜汤药里特有的铁锈味。
"为什么?"裴砚宁的犬齿刺破他下唇,"既然换了毒酒,为何又要"
窗外传来晨钟的第一声嗡鸣。萧景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飞溅的血珠在纱帐上烙出星图焦痕。他染血的拇指抚过她锁骨下正在愈合的针孔,那里浮现出与心口伤疤同样的金色纹路。
"穿心蛊发作只要三息......"他的笑声震落梁上积尘,"寒毒......朕能陪你熬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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