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水熔炉发出的轰鸣声,犹如一头巨兽在地道里咆哮回荡。裴砚宁的银簪轻轻划开最后一道石缝时,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答一下,落在刻着凤纹的铜雀司令牌上。那令牌忽地变得滚烫,烫得她手腕猛地一颤。
“当心!”萧景珩的机械臂呼的一下横挡在她面前,齿轮转动的咔咔声与地底传来的闷响重叠在一起。他掌心的伤口结了一层像是蓝霜的东西,那些蜜饯残渣凝成的琉璃片正往皮肉里钻呢。
裴砚宁没抬头,她的目光紧紧黏在令牌突然浮起的红光上,那光晕里游动着细小的金字——是母亲的字迹。“金箔三钱,朱砂半两……”她下意识地念出声,染血的指尖悬在光幕上方,不敢去触碰那些飘浮的配方。
暗门轰的一声洞开,霉味混着陈年胭脂香扑面而来,墙面上密密麻麻的瓷罐在幽蓝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色泽。最中央的檀木架上,杏仁酥模具压着半张泛黄的御用笺纸。
“先帝赐的点心匣。”萧景珩的机械指节擦过模具边缘,咔哒一声,暗格弹开的瞬间他整个人僵住。齿轮在他臂骨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皮肤下凸起数道游走的金属细线,像活物般往心脏方向爬行。
裴砚宁的银簪已经抵住他颈动脉。“别动。”簪尖挑开他衣领,露出锁骨下方嵌着的铜雀司徽记——是父亲的手笔。她突然想起那日,父亲用这枚银簪为她绾发时,簪尾曾划过她耳后同样的位置。
令牌突然脱手飞向墙面,啪地吸附在某个青瓷胭脂盒上。盒盖弹开的刹那,裴砚宁看清了里面褐色的膏体——和当年井边打翻的胭脂一模一样。母亲的声音仿佛穿透十年光阴在耳畔炸响:“宁儿,别碰爹爹书房的朱砂盒!”
“原来如此。”她抓起模具往地上一摔,杏仁形状的凹槽里露出针尖大的孔洞。“先帝的杏仁酥……”染血的指尖抚过墙上配方,在“苦杏苷”三个字上留下血指印,“父亲调的胭脂……”
萧景珩突然拽着她往后退,他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砸向墙面,齿轮暴走的声响中,整面墙的瓷罐开始震颤。某个黑漆匣子从最高处跌落,露出半卷缣帛——是母亲的字迹,开头写着“解毒方”。
地窖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铜水熔炉的咆哮声逼近,顶部簌簌掉下碎石。裴砚宁扑向缣帛时,余光瞥见匣底露出的周岁礼单:砚宁抓周,执银簪而不放,丞相喜赐铜雀司幼令。
“走!”萧景珩的机械臂卡住了她的腰,他另一只手抓着不断渗出蓝光的徽记,皮肤下的金属线已经蔓延到下颌。通道在他们身后塌陷,熔炉的红光透过裂缝将两人影子投在配方墙上,那血指印正巧按在母亲添加的批注处:“朱砂遇蜜饯成剧毒,唯白蔹可解。”
裴砚宁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塌陷的暗阁里,杏仁酥模具在铜水映照下投出扭曲的阴影,像极了父亲喂她吃点心时翘起的嘴角。她突然明白那年母亲为何要烧掉所有胭脂——包括她最爱的那盒石榴娇。
令牌在怀中发烫,烫得心口生疼。通道拐角处,萧景珩突然将她按在墙上,机械臂擦着她耳畔砸进石壁。“徽记……在追踪……”他声音断在齿轮卡死的刺响里,蓝光顺着血管往太阳穴爬,“……铜雀司的……机关……”
裴砚宁的银簪扎进他锁骨下的徽记,鲜血溅在簪头的雀鸟眼睛上,那对红宝石突然转动起来。地底传来金属断裂的巨响,萧景珩整个人脱力般压在她肩头,呼出的气带着蜜饯的甜腥味。
废后不想干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