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边缘的青苔在裴砚宁指尖下碎裂,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申时末的日光斜斜切过井沿,铁锈色的符文被照得如同干涸的血迹般刺目。她侧耳听着井底传来的细微水声,束腰暗袋里的银杏叶忽然发烫——叶脉刻痕正对着井壁缺失的“癸卯”位符文。
“倒是会挑地方藏。”护甲刮过青砖,在缺失的符文凹槽里带出几星墨绿色粉末。井底骤然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裴砚宁旋身后仰的刹那,毒雾已喷涌而出,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凝成凤凰展翅的形状。
雾气里混着沉水香的味道。她屏息扣住井沿凸起的砖石,腕间玉镯撞在青苔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声音惊动了井底的铁链,金属摩擦声中突然夹着一声虚弱的咳嗽。
借着毒雾折射的微光,能看见井底积水泛着诡异的靛蓝色。半截银簪插在宫女的咽喉处,随着她艰难的呼吸微微颤动。宫女沾满黑血的手指突然抓住垂落的井绳,束腰里掉出半块残缺的玉珏。
“癸卯……年冬……”宫女每说一个字,银簪就涌出更多黑血,“殿下说……您会来……”
裴砚宁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玉珏边缘的锯齿与她随身玉佩严丝合缝,拼合的瞬间暗层弹开,羊皮纸卷轴擦着她耳畔飞过,展开的纳采书上“景珩十七年”五个字被井水浸得发胀——比父亲告知的婚约早了整整三年。
铜镜里的血指纹突然在记忆里灼烧起来。她下意识去摸袖中银针,却发现井壁渗出黑色黏液,顺着刻痕填补星斗阵的残缺。濒死的宫女突然暴起,黑血在井壁抹出“别信铜镜”四个字,指甲刮擦声里混着皮肉烧焦的“滋滋”声。
玄铁栅栏砸落的巨响震得耳膜生疼。井口传来侍女带笑的声音:“娘娘金安。”青铜熏笼的香灰从栅栏缝隙簌簌落下,在裴砚宁脚边堆成小小的坟茔。那宫女已经不动了,但铁链还在晃动,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像是谁在敲击摩斯密码。
裴砚宁用银针挑开宫女紧握的拳头。掌心里粘着半片银杏叶,叶脉刻痕在墨绿粉末的映照下,显现出东宫地牢的平面图。某个标注着朱砂记号的囚室里,画着个残缺的星斗阵图案——正是铜镜背面鎏金牡丹纹遮盖的位置。
“这毒雾会腐蚀声带。”侍女的声音突然贴近栅栏,“娘娘若是喊出声,就会像她一样。”铁链晃动的节奏变了,井底积水突然沸腾,黑色血泪从四面八方涌向星斗阵中心,凝成新的符文。
裴砚宁将染血玉珏按在缺失的癸卯位上。井壁轰然洞开时,她看见无数银针从缝隙里疾射而出,针尖蓝芒在毒雾里划出流星般的轨迹。侍女惊呼着后退的刹那,裴砚宁已经滚进暗道,后颈擦过一枚淬毒的柳叶镖。
暗道墙壁上钉着幅褪色的东宫布防图。朱砂标记的巡逻路线全部避开浣衣局,而今日当值的侍卫统领后颈,赫然画着墨竹托残月的刺青。裴砚宁的耳坠突然坠地,夜明珠炸裂的晶粉在潮湿空气里拼出半张人脸——是五年前那个为她挡箭的影卫。
暗道尽头传来铠甲碰撞声。她反手将玉珏塞进墙缝,羊皮纸卷轴在潮湿中自动焚毁的焦糊味里,最后显现的是萧景珩的朱批:“若见残月墨竹,即刻毁约。”黑色血泪已经漫到脚边,在青砖上勾勒出新的星斗阵纹路,阵眼位置正是铜镜背面茶渍密码的破解点。
“找到你了。”铁甲侍卫举着火把围拢时,裴砚宁正用银针在墙面刻下最后一道符文。黑色血泪突然倒流,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凝成她与萧景珩初遇那日的雪夜景象。侍卫统领的刀僵在半空——画面里递来暖炉的年轻皇子,拇指缺了半截。
裴砚宁的护甲划过墙面。当最后一块砖石脱落,露出后面鎏金的铜镜碎片时,整个暗道突然开始震动。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萧景珩执笔书写纳采书的侧脸,朱砂从笔尖滴落,在宣纸上晕开成“别信铜镜”四个字。
火把的光在铁甲上跳成一片猩红。裴砚宁后颈的擦伤突然刺痛,柳叶镖的毒顺着血脉烧进眼底——侍卫统领的刀锋上,正缓缓浮现出与铜镜背面相同的牡丹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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