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庆佳节 (4-1)

小燕子和乾隆的大日子定的比紫薇尔康的婚礼早了几日。

吉时已至，太和殿前钟鼓齐鸣，庄严肃穆。小燕子身着内务府精心赶制的贵妃品级吉服——正红色的云锦凤穿牡丹吉服，金线盘绣，光华璀璨，凤凰展翅欲飞，牡丹雍容盛放。沉重的赤金点翠钿子压在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垂下的珠络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折射出七彩光芒。她由命妇搀扶着，一步步踏上汉白玉阶，走向那象征着无上尊荣的金銮宝殿。

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旁，鸦雀无声。乾隆高坐龙椅之上，冕旒垂珠，遮不住他目光中灼灼的期待与骄傲。他看着他的小燕子，褪去了往日的跳脱，在庄严的礼乐和繁复的仪轨中，竟也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属于贵妃的端丽与贵气。虽然她紧张得手心冒汗，脚步也有些僵硬，但在那身象征着极致恩宠的正红之下，她仿佛真的浴火重生，成了这紫禁城里最耀眼的凤凰。

册封使宣读圣旨，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咨尔小燕子，柔嘉成性，淑慎持躬……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燕贵妃……” 小燕子依礼跪拜、接册、接宝。当那沉甸甸、象征着贵妃身份的金册金宝落入手中时，她感觉仿佛接住了一个滚烫的未来。百官山呼“燕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声音如海浪般涌来，让她有些眩晕，却又真切地感受到这份尊荣的重量。她偷偷抬眼望向龙椅上的乾隆，他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眼神交汇的刹那，仿佛有无形的暖流注入心田，让她稍稍安定下来。

盛大的典礼终于落幕，华灯初上，宫禁深深。白日里喧嚣褪去，留下一种更为私密、更为灼热的期待。

养心殿内，乾隆换下厚重的朝服，只着一身明黄常服，却比白日更显意气风发。他拒绝了仪仗，只带着小路子等几个心腹，踏着月色，步履轻快而坚定地走向那座离养心殿仅一墙之隔、灯火通明的燕栖宫。

燕栖宫内，红烛高烧，喜气盈盈。小燕子已被重新梳妆妥当，身上还是白日那身华美绝伦的正红云锦吉服。此刻，她端坐在铺着大红锦褥的床沿，头上覆着同样由金线绣满龙凤呈祥图案的喜帕。眼前一片喜庆的红色，耳边是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白日里的庄重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新嫁娘的紧张、羞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她知道，他要来了，来履行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诺言。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停在了门口。宫女太监们屏息静气地跪了一地。

乾隆推门而入，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端坐的、盖着红盖头的娇小身影。满室的红色映着他深邃的眼眸，跳跃着炽热的火焰。他挥退了所有宫人，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摇曳的烛光。

他一步步走近，脚步很轻，却仿佛踏在小燕子的心上。她能感觉到他高大身影带来的压迫感和那熟悉的龙涎香气。一只骨节分明、温暖而有力的大手伸到了她的盖头之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上、微微发凉的小手。

“小燕子……”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小燕子指尖碰到他的手掌，下意识地想缩回，却被他更紧地握住。盖头下的她，脸颊早已烧得滚烫。

没有繁复的仪式，没有旁人的喧嚣。乾隆牵起她的手，稳稳地将她扶起。然后，他牵着她，如同牵着稀世珍宝，一步一步，走出了燕栖阁温暖如春的寝殿，踏入了清冷的月色之中。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宫道上。乾隆牵着他身着正红嫁衣、盖着龙凤盖头的新娘，一步一步，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沿途遇到的宫人，无不远远便匍匐在地，将头深深埋下，不敢直视这惊世骇俗却又饱含深情的帝王“迎亲”。只有灯笼的光晕，将两人相依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青石板上。小燕子眼前一片朦胧的红，只能依靠手心传来的温度和牵引的力量前行，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和自己如鼓的心跳。这条连接燕栖阁与养心殿的短短宫道，此刻仿佛成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红毯，每一步都踏在承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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