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车进站时,站台的灯突然闪了三下。
林深裹紧外套,看着那辆老旧的绿皮公交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里混着铁锈色。司机是个面无表情的老头,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巴上爬满皱纹,像枯树皮。
“上车。”老头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林深抬脚时,踩碎了自己在地面投下的影子。
车厢里弥漫着股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气息。后排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个盖着红布的竹篮,篮子里偶尔传来细碎的抓挠声。前排的座位上,个穿校服的女孩正低头数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一、二、三……还差一个……”
林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街景模糊得像被打了马赛克。他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却突然漆黑一片,无论怎么按都没反应。
“这趟车不到终点站。”老太太突然开口,声音干哑,“年轻人,你要去哪?”
林深愣了愣,报了个附近的小区名字。老太太摇摇头,蓝布衫的袖口磨出了毛边:“那你坐错车了。这趟车啊,只去该去的地方。”
女孩突然停下数数,转过头来。她的脸白得像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却咧开大大的笑容:“叔叔,你见过我的红气球吗?飘到车底下去了……”
林深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想起半小时前,自己加班后抄近路穿过老巷,确实看到个穿校服的女孩蹲在公交站旁哭,说她的红气球被风吹到了一辆停着的公交车底下。他当时急着赶路,没敢多管闲事。
公交车突然猛踩刹车,林深往前一冲,差点撞在扶手上。车窗外,是片荒草丛生的坟地,月光惨白地洒在一个个隆起的土包上,坟头的纸人在风里摇摇晃晃,像在招手。
“到地方了。”老头回头,帽檐下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该下去的,就别赖着了。”
老太太抱着竹篮站起身,篮子里的抓挠声越来越响,像有什么东西要破篮而出。她经过林深身边时,红布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堆着的,是一截截小小的、带着指甲的手指。
“给孙子带的零食。”老太太笑得满脸皱纹,“他总说,没手指抓不住糖……”
林深死死攥着衣角,看着老太太和女孩相继下了车。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一辆锈迹斑斑的旧公交旁,蹲下身往车底看,嘴里喊着:“气球……我的气球……”
公交车重新启动,林深发现车厢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整理医药箱。药箱的缝隙里露出点猩红,像血。
“你见过王医生吗?”男人突然回头,脸上戴着个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只露出双浑浊的眼睛,“十年前,他在这趟车上丢了只手。”
林深的呼吸猛地一滞。他想起爷爷生前说过的事——十年前,有个姓王的医生坐末班车时失踪,后来有人在郊外的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右手不翼而飞。
“他总说,不该拿病人的东西。”男人笑了,口罩动了动,“那只手啊,现在还在找主人呢。”
说着,他打开医药箱,里面没有药,只有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手,苍白浮肿,手指微微蜷曲,像是要抓住什么。林深看见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枚和爷爷一模一样的银戒指。
爷爷去世前,右手的无名指是空荡荡的。他总说戒指丢了,可林深在整理遗物时,发现那枚戒指被藏在床板下,上面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公交车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窗外的景象变成了医院的走廊。林深看见年轻的爷爷穿着白大褂,手里攥着枚银戒指,从手术室匆匆走出,口袋里露出半截沾血的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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