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的童谣 (2-2)

外婆突然举起拐杖砸向钢琴，“快走！” 她的拐杖裂开，露出里面的黄纸，上面画着符，已经被水泡得发涨，“她当年把剪刀藏在琴键里了！那血是……”

话没说完，布娃娃扑了过来，剪刀刺进外婆的手腕。她尖叫着后退，我看见她的手腕上瞬间少了根手指，伤口处光秃秃的，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

“一根了。”小女孩数着，声音甜得发腻。

钢琴的琴键突然全部按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我被震得摔倒在地，看见每个琴键下面都伸出根手指头，长短不一，指甲缝里嵌着泥，其中一根的指节上，戴着我小时候弄丢的银戒指。

布娃娃扑到我身上，剪刀对着我的手指刺下来。我抓住它的布脸撕开，里面掉出的不是棉絮，是团乌黑的头发，缠着块小小的骨头，上面还带着牙印。

“是你偷了我的娃娃！”小女孩的声音变得尖利，“当年是你把它扔进井里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七岁那年，我确实在井边弄丢过一个布娃娃，是邻居家女孩的。她追着我要时，我把她推倒了，她的头磕在井沿上，流了很多血……

琴键下的手指头全部竖了起来，指向我，指甲盖泛着青黑的光。

“月光光，照厅堂，娃娃笑，血汪汪……”

钢琴自己弹着最后一段，布娃娃的剪刀终于刺进我的手指。剧痛传来时，我看见照片上的女人笑了，她手里的布娃娃，又多了根手指头。

阁楼的地板开始渗水，冰凉的井水漫过脚踝，带着股腐烂的腥气。布娃娃抱着我的断指，跳进水里，慢慢朝窗口漂去，那里的水面上，浮着无数个布娃娃的影子，都缺了零件，在黑暗里轻轻摇晃。

我捂着流血的手指爬下楼，听见外婆在阁楼里哭喊，接着是剪刀开合的“咔嚓”声。

楼下的钟响了，三点十五分。

钢琴声停了。

第二天，我在钢琴里找到外婆的七根手指，整整齐齐地摆在琴键上，正好拼成一个手掌的形状。那块暗红色的污渍，变得更鲜艳了。

布娃娃坐在琴凳上，朝我晃了晃手里的剪刀，剩下的那只眼睛里，映出我缺了根手指的手。

“还剩两根哦。”它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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