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回到老宅时,发现周老太不在堂屋。东厢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三弦琴的声音,正是《雨夜归魂》的调子。他推开门,看见周老太坐在琴前,手指在琴弦上拨动,可她的手指明明布满老茧,弹出的琴声却细腻婉转,像个年轻女子。
“你来了。”周老太转过头,眼睛变成了纯黑色,没有眼白,“我等这一天,等了七十年。”
陈默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你不是周老太!”
“我是苏芸。”她站起身,蓝布衫变成了那件深蓝色的旗袍,脸上的皱纹褪去,露出张苍白美丽的脸,“当年我难产而死,你祖父不肯让我下葬,把我的魂魄封在这琴里,说要永远陪着他。”
苏芸的手指抚过琴弦,每拨动一下,琴身上就浮现出一道血痕:“可他后来怕了,想烧了琴送走我。我怎么能让他走?”
三弦琴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陈默感觉头一阵剧痛,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燃烧的东厢房,祖父抱着琴在火里狂笑,苏芸的魂魄从琴里飘出来,长发缠住他的脖颈...
“他以为死了就能解脱?”苏芸的声音变得尖利,“我在琴里等了四十年,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后代回来,你说,我会放你走吗?”
陈默抓起墙角的斧头劈向三弦琴,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苏芸的身影变得透明,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堂屋的供桌变成了棺材,天井里的青苔渗出鲜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煤油味。
“七月初七,阴门大开,只要你弹完《雨夜归魂》,我就能借你的身体还阳。”苏芸的头发像蛇一样缠上他的手腕,“你祖父欠我的,该由你来还。”
就在这时,陈默看见祖父的牌位在供桌上摇晃,牌位后面露出半张照片——是祖父和年轻时的周老太,两人笑得很开心。他突然想起日记里的一句话:“表妹说,她会帮我看着芸娘。”
“真正的周老太在哪?”陈默厉声问道。
苏芸的脸色变了:“那个老东西,多管闲事!”
原来真正的周老太早就发现了苏芸的阴谋,二十年前那场火灾,是她为了救祖父放的,想烧死琴里的苏芸。可祖父宁愿和琴一起被烧死,也不肯离开苏芸。这些年,周老太一直守着老宅,想阻止苏芸找替身,却在三天前被苏芸的魂魄附身。
“她还在这身体里。”陈默听见周老太微弱的声音,“琴身里有枚铜钱,是当年苏芸的嫁妆,能镇住她...”
苏芸尖叫着扑过来,陈默趁机抓起三弦琴,用斧头劈开琴身。里面果然藏着枚黄铜铜钱,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粉末。
铜钱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苏芸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影在金光中渐渐消散。周老太瘫倒在地,恢复了苍老的模样。
七月初七那天,陈默在老宅的天井里挖开青苔,找到了祖父的骸骨,怀里果然抱着半截烧焦的三弦琴。他把骸骨和琴一起火化,骨灰撒进了门前的小河。
离开前,陈默最后看了眼老宅。阳光照在白墙上,那些斑驳的痕迹像张人脸在笑。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摆脱了苏芸,只知道行李箱里多了样东西——那枚从琴身里找到的铜钱,上面的“长命百岁”四个字,不知何时变成了“七月初七”。
车子开出村口时,收音机突然响起杂音,接着传出段三弦琴声,正是《雨夜归魂》的调子。陈默透过后视镜,看见老宅的飞檐上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正对着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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