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车窗,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半透明的扇形。陈默盯着导航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红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屏幕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公里,可眼前只有一条被雨水淹没的土路,两侧是密不透风的黑松林。
“吱呀——”
刹车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滑出五米远才停下。陈默猛地抬头,看见路中央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佝偻的脊背像只被晒干的虾米。他按下车窗,雨水立刻灌了进来。
“阿婆,您没事吧?”
老太太缓缓转头,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像张泡发的纸。“是陈家的娃?”她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木头,“老宅在等你呢。”
陈默心里一沉。他确实是陈家的后代,三天前收到一封匿名信,说祖父留下的老宅要拆迁,让他回来处理遗物。可他分明记得,祖父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于一场火灾,老宅也该是片焦土才对。
车子重新启动时,老太太已经不见了。又往前开了十分钟,雨幕中突然浮现出青灰色的瓦檐。那是座典型的江南老宅,白墙斑驳,飞檐上的兽首在雨中闪着冷光。奇怪的是,明明应该被烧毁的建筑,此刻竟完好无损。
推开朱漆大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烟火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堂屋里摆着张供桌,上面的牌位蒙着层薄灰,最中间的赫然是祖父陈守义的名字,生卒年写着“1920-2003”——比陈默记忆里的死亡时间晚了五年。
“后生仔,进来吧。”
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陈默回头看见那个蓝布衫老太太站在门后,手里拄着根雕花拐杖。“我是你祖父的远房表妹,姓周。”她往屋里走,拐杖敲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声,“你祖父走得突然,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穿过天井时,陈默注意到墙角的青苔里嵌着些黑色的碎块,像是烧焦的木头。周老太突然停下:“你祖父最疼你,总说要等你回来,教你弹三弦。”
三弦?陈默从没听说过祖父会这乐器。他跟着周老太走进东厢房,屋里摆着张旧木桌,桌上放着个蒙着红布的长匣子。
“这是他的遗物。”周老太掀开红布,露出把暗红色的三弦琴,琴身上刻着缠枝莲纹样,琴弦却黑得像浸过血,“他说,等你能弹出《雨夜归魂》,就知道当年的事了。”
当晚陈默就住在老宅西厢房。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他总觉得天花板在往下滴水。伸手一摸,指尖沾着些黏糊糊的液体,凑近鼻尖闻,竟有股淡淡的煤油味——二十年前那场火灾,就是煤油引的。
凌晨三点,一阵断断续续的琴声突然从堂屋传来。那旋律诡异又悲伤,像是有人在雨里哭。陈默抓起手机打开手电筒,推开门时琴声戛然而止。
堂屋里空荡荡的,只有那把三弦琴摆在供桌上,琴弦在穿堂风里轻轻颤动。他走过去想把琴收好,却发现琴身上多了行指痕,像是有人刚刚弹过。
突然,供桌下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东西掉在地上。陈默蹲下身用手电筒照,看见个黑色的铁皮盒,盒盖缝隙里塞着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祖父,怀里抱着个穿旗袍的女人,背景正是这座老宅的天井。
第二天雨停了,陈默在镇上的杂货铺买了副手套。回到老宅时,周老太正坐在堂屋纳鞋底,看见他手里的盒子,眼神闪了一下。
“这是...你祖父和他早逝的妻子。”她放下针线,指腹摩挲着照片边缘,“民国三十六年没的,难产。”
陈默注意到照片背面有行钢笔字:“七月初七,等你回来。”日期是1947年,正是祖父妻子去世的那年。他把照片放回铁盒,发现盒底刻着个“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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