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2-2)

过了许久，李昭珩的呼吸渐渐平稳。顾微雨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过去。他的锦靴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李昭珩微微抬头，目光落在来人衣袍下摆上，认出了顾微雨。

顾微雨别别扭扭地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手臂僵硬地往前一递：

顾微雨："喏，擦擦水。"

帕子上绣着精致的兰草纹样，李昭珩明显愣了一下，紫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顾微雨见他不接，以为他又犯了洁癖的毛病，撇撇嘴补了一句：

顾微雨："干净的。"

李昭珩伸手接过帕子，指尖不经意间擦过顾微雨的掌心，带着水渍的冰凉触感让顾微雨怔了怔。

他低头擦拭脸上的水珠，动作很轻，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滚落，有几滴挂在睫毛上，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帕子上的兰草纹渐渐被浸湿，深色的水痕在丝绸上晕开。

李昭珩："......方才。"

李昭珩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李昭珩："对不起。"

他说这话时仍低着头，湿漉漉的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那双总是清冷的紫眸。攥着帕子的指节微微发白，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顾微雨呆住了。他设想过李昭珩可能会冷着脸站起来走开，或是淡淡来一句"不必"，却没料到他不仅接了帕子，竟还主动开口道歉。

顾微雨："啊？哦......"

顾微雨结结巴巴地应着，突然不知道该把手往哪放，

顾微雨："没、没事。"

李昭珩："帕子......"

李昭珩将浸湿的锦帕折好，

李昭珩："洗干净再还你。"

顾微雨："不用。"

顾微雨摆摆手，

顾微雨："我那儿多的是，你自己留着吧。"

他顿了顿，想起他那洁癖严重的模样，又补充道：

顾微雨："呃……扔了也行。"

李昭珩的手指微微收紧，将帕子攥在掌心。一阵风吹过，湿透的碎发贴在他俊俏的脸颊上，他抬眸望向顾微雨……

后者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顾微雨挠了挠头，实在忍不住了：

顾微雨："那个......你的洁癖真的那么严重吗？就连旁人碰一下都……"

这么大反应。

李昭珩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他缓缓站起身，青色衣袍上的水渍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那双紫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最终归于平静。

李昭珩："也不全是因为洁癖。"

他最终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顾微雨："那是因为什么？"

因他站起来了缘故，顾微雨需得仰起头同他交流。

李昭珩低头欲言又止地看了顾微雨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湿透的锦帕。

顾微雨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抗拒，立刻摆摆手：

顾微雨："呃那个……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言罢尴尬地笑了两声。

李昭珩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那抹笑意转瞬即逝，却让顾微雨看呆了眼。

李昭珩："多谢。"

李昭珩道。

顾微雨："那个……你......"

顾微雨突然结巴起来，

顾微雨："你要不还是回去换身衣裳吧？"

他指了指李昭珩湿透的前襟，

顾微雨："这还没到夏天，风一吹还是挺冷的。"

李昭珩低头看了看自己浸湿的衣袍，水珠正顺着衣料往下滑落，他轻轻"嗯"了一声，而后转身离开。

顾微雨站在原地，目光不自觉追随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直到那个青色的身影转过回廊的拐角，彻底消失在视野里，顾微雨才回过神来——

他晃了晃脑袋：

"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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